“停。”
骆天虹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耐。
大傻的磕头动作瞬间僵住,身体却还在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
骆天虹盯着他,一字一句地纠正道。
“叫唐先生。”
大傻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改口,声音带着哭腔。
“是!是!唐先生!唐先生!求您饶命!求您饶命啊唐先生!”
骆天虹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似乎对这个称呼还是不满意。
他冷冷地补充了一句。
“叫唐先生就行。什么大爷,乱七八糟。”
“是是是!唐先生!唐先生!”
大傻忙不迭地应着,头点得像小鸡啄米,额头上磕破的地方渗着血珠,混着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狼狈到了极点。
他嘴里依旧不停地哀求着。
“唐先生!您高抬贵手!您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吧!我保证!我发誓!以后绝对不敢再踏入您的码头半步!看见您的人我绕着走!我大傻说话算话!”
唐文浩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手指在雪茄上轻轻弹了弹,灰白色的烟灰簌簌落下。
他没有说话,这种沉默,反而给了大傻更大的压力。
大傻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光靠几句空口白话的求饶和保证,今天恐怕很难活着离开这个码头了。
他满心都是悔恨,恨不得抽自己一百个大嘴巴子!为什么要鬼迷心窍来抢这个码头?
为什么要招惹这个煞星和他背后那个深不可测的年轻人?
他彻底认清了现实。什么面子,什么地盘,在生死面前都是狗屁!
他现在只想活命!只要能活命,让他干什么都行!至于以后能不能在西贡继续混……那也得有命在才行!
“唐先生!”
大傻猛地提高了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绝望和哀求。
“我赔!我大傻认栽!我赔钱给您!赔钱!”
他伸出沾满血污的手,用力地比划着,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发颤。
“十万!不不不!二十万!我赔您二十万!就当是我大傻给唐先生您赔罪!给兄弟们压惊!求您放我条生路!求求您了唐先生!”
他喊出“二十万”这个数字时,心都在滴血。
这几乎是他现在能动用的全部家当了,甚至要卖掉一两辆用来走私的破车才能凑齐!
但此刻,只要能买回这条命,别说二十万,再多他也得咬牙认了!
车窗内,唐文浩依旧平静地靠坐着。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浓白的烟雾在口中盘旋片刻,才被缓缓吐出,在车厢内缭绕,模糊了他冷峻的侧脸。
烟雾从车窗缝隙飘散出来,带着雪茄特有的醇厚香气,与码头的血腥气格格不入。
对于大傻声泪俱下的求饶和那二十万的价码,唐文浩仿佛没听见,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弹了弹雪茄烟灰,灰白的碎屑簌簌落下,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钱,不用给我。”
大傻的哭嚎猛地一窒,整个人都懵了。不要钱?那……那要什么?
他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难道……难道是要命?!
他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唐文浩的目光依旧落在窗外,但焦点似乎并不在大傻身上,更像是在眺望西贡这片土地。
他吐出一口烟,继续用那种平淡的语调问道。
“西贡这边,大大小小,像你这样的社团,有多少个?”
这问题来得突兀,大傻脑子一时没转过弯,但强烈的求生欲让他不敢有丝毫迟疑,连忙结结巴巴地回答。
“回……回唐先生!西贡……西贡地方不大,但……但鱼龙混杂!大大小小,算上那些只有几条街、十几号人的小字头,加……加起来,有十来个!”
他咽了口唾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清晰些。
“不过……不过真正成点规模,能叫得上名号,手下兄弟过百,有点地盘和生意的……就……就四个!包括我……我大傻在内!”
说完,他紧张地屏住呼吸,头埋得更低了,等待着自己的命运宣判。汗水混着血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水泥地上。
唐文浩听完,缓缓转过头,目光第一次真正地、平静地落在了跪在车门外的大傻身上。
那目光并不锐利,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平静,仿佛能看透他所有的恐惧和卑微。
大傻感觉到那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根本不敢抬头与之对视,只觉得那目光如有千钧之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只能死死盯着眼前一小块染血的水泥地,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唐文浩开口了,声音依旧平淡,却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了大傻心中滔天巨浪。
“西贡这十来个社团里。”
唐文浩的语调没什么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我……最看好你,大傻。”
大傻猛地抬起头,沾满污血的脸上一片茫然,眼睛瞪得溜圆,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出现了幻听!看……看好我?什么意思?!
没等他消化完这句匪夷所思的话,唐文浩缓缓伸出了夹着雪茄的右手,竖起了一根食指。
“一百万。”
他淡淡地吐出三个字。
轰隆!
大傻只觉得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个惊雷!一百万?!
他刚才还在为凑二十万而肉痛得要死要活,现在对方竟然开口就要一百万?!
这……这简直是把他往死路上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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