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文浩头也没抬,继续看着笔记本上的规划。
门被轻轻推开,阮梅端着一个精致的白瓷炖盅,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她换下了那套深蓝色的职业装,穿着一身素净的棉布居家服,头发松松挽在脑后,几缕发丝垂在白皙的颈侧,显得温婉又居家。
“唐先生。”
她声音细细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燕窝炖好了,您趁热喝点?”
她走到办公桌前,将炖盅轻轻放在桌角,又细心地摆好一只配套的白瓷小勺。
炖盅盖子掀开,一股清甜温润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冲淡了雪茄的辛辣。
晶莹剔透的燕窝丝在琥珀色的汤水里微微颤动,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唐文浩这才从思绪中抽离,抬眼看了看那盅燕窝,又看了看阮梅略显苍白的脸和眼下淡淡的青影,微微颔首。
“嗯,放这儿吧。辛苦了。”
“不辛苦的,唐先生。”
阮梅连忙摇头,脸颊微微泛红,小声说。
“您……您先喝,凉了就不好了。我……我先出去了。”
她不敢多待,怕打扰到他,又偷偷看了一眼他专注的侧脸,才低着头,脚步轻快地退出了办公室。
唐文浩拿起小勺,舀了一勺温热的燕窝送入口中。
清甜滑润的口感在舌尖化开,带着一丝淡淡的蛋清香。
他靠在椅背上,慢慢品尝着,紧绷的神经似乎也随着这温润的滋养舒缓了一些。对岸的蓝图在脑中越发清晰。
西贡。
“唐霄”名下最大的一家歌舞厅。
震耳欲聋的音乐暂时停歇,闪烁的灯光也调成了普通的照明模式。
本该是下午清场休息的时间,大厅里却站满了人,气氛剑拔弩张!
两拨人泾渭分明地站在舞池两边,互相指着鼻子骂骂咧咧,唾沫星子横飞,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
“操你妈的!懂不懂规矩?这他妈是我们洪兴坤哥先看上的地方!你们铜锣湾的跑西贡来撒什么野?”
“放你娘的屁!西贡什么时候成靓坤的地盘了?我们南哥是受傻哥邀请来的!你算老几?傻强,你他妈就是靓坤的一条狗!吠什么吠!”
“你他妈再说一遍?!”
“说你怎么了?狗!
靓坤的疯狗!”
“操!想打架是不是?!”
推搡!怒骂!眼看就要从口水仗升级成全武行!舞厅看场的小弟们紧张地围在外围,手心全是汗,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
“吵什么吵?!都他妈给我闭嘴!”
大傻那壮硕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刚处理完仓库的事情回来,脸上还带着点风尘仆仆的戾气。
他穿着一件花里胡哨的衬衫,领口敞着,露出粗壮的脖子和部分纹身,眼神凶狠地扫过全场。
被他这凶悍的气势一压,大厅里瞬间安静了不少。
一个心腹小弟连忙凑到大傻耳边,飞快地低语了几句。
大傻听完,目光立刻锁定了舞池两边那两拨人的领头者——一边是靓坤的头马傻强,一脸横肉,眼神凶狠;另一边,居然是洪兴铜锣湾的陈浩南和山鸡!
陈浩南还算沉得住气,只是脸色不太好看,山鸡则是一副跃跃欲试、随时准备干架的架势。
“呵!”
大傻嗤笑一声,大步流星地走到舞池中央,叉着腰,声音洪亮。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洪兴的几位大佬!怎么?你们洪兴内部有矛盾,不在自己地盘解决,跑到我西贡、跑到我唐霄的场子里来吵?给我大傻上眼药呢?!”
他这话说得毫不客气,带着明显的不满。
傻强脸上挂不住,一步上前,指着陈浩南那边,对着大傻嚷道。
“傻哥!你来得正好!不是我们想吵!是这两个王八蛋故意找茬!我今天是来找你谈正事的,他们……”
“闭嘴!”
大傻猛地一挥手,不耐烦地打断傻强,眼神冰冷。
“傻强,你三天两头往我这跑,烦不烦?上次跟你说的事,我现在就告诉你答案——没门!西贡的码头,不运“面粉”!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这是我唐霄的铁律!”
傻强被当众这么干脆地拒绝,脸上顿时挂不住了,涨得通红,怒火噌噌往上冒。
“傻哥!你他妈也太不给面子了吧?我们坤哥……”
“坤哥?靓坤?”
大傻冷笑一声,顺手从旁边小弟手里接过一瓶刚开的冰啤酒,仰头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瓶下去,然后“哐当”一声把酒瓶重重顿在旁边的小圆桌上,酒沫四溅!
“回去告诉靓坤!
他要是觉得不爽,想打!行!我大傻在西贡接着!西贡唐霄,奉陪到底!”
他往前踏了一步,身体微微前倾,带着强烈的压迫感,盯着傻强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
“不过,打之前,让他想清楚!他靓坤,用什么名号来打?用什么理由来打?嗯?”
傻强被问得一窒!用什么名号?洪兴的名号?
可洪兴帮规第一条就是禁面粉!
用什么理由?难道说是因为唐霄不给他运面粉?
这理由能拿到台面上说吗?说出来,不用唐霄动手,洪兴内部蒋天生第一个就饶不了靓坤!
傻强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憋了半天,脸憋成了猪肝色,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身后的马仔也面面相觑,气势瞬间矮了半截。
“哼!”
大傻冷哼一声,直起身,不再看傻强。
“没话说了?那就滚!回去告诉你主子,西贡不是他能撒野的地方!再敢派人来烦我,就不是今天这么好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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