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
唐文浩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安抚。
“钱收好,带着你的人,立刻离开。
有多远走多远,别回头,也别多事。”
他的目光,终于淡淡地扫向那些已经冲进码头、急刹车后车门被粗暴拉开的面包车。
老陈此刻哪还敢有半分犹豫?
他再傻也看明白了,这是黑社会寻仇抢地盘来了!
他吓得脸色煞白,腿肚子都在转筋,手里紧紧攥着那张支票和那叠厚厚的钞票,像是抓着救命稻草。
“走!快走!都跟我走!别看了!快!”
他朝着那些同样被吓傻、呆立当场的工人们嘶声大喊,声音都变了调。
工人们如梦初醒,哪里还顾得上收拾工具?
一个个连滚带爬,跟着老陈,朝着远离面包车的码头另一端出口,没命地狂奔而去,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吱嘎——!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接连响起,六辆面包车呈一个半包围的架势,横七竖八地停在距离唐文浩和骆天虹十几米开外的空地上。
车门被猛地拉开,发出哐当哐当的噪音。
呼啦啦——
如同倾倒垃圾一般,一个个身影从车里蜂拥而出!动作粗暴,眼神凶戾。
清一色的紧身背心或花衬衫,露着各种狰狞的纹身(青龙、白虎、过肩龙、下山虎),手里提着明晃晃的砍刀、厚实的实心水管、沉重的棒球棍,在午后的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
粗重的喘息声、金属碰撞的叮当声、低沉的咒骂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短短几秒,空地上就密密麻麻地站了六七十号人!
他们目光如同饿狼,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恶意,死死地聚焦在场地中央——那辆价值不菲的黑色“虎头奔”前,那两个显得如此“势单力薄”的身影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海风吹过新架设的钢缆发出的呜呜声,以及那群刀手粗重的呼吸和武器无意识摩擦地面的声音。肃杀的气氛,浓得化不开。
唐文浩仿佛完全没有感受到这泰山压顶般的威胁。
他甚至慢悠悠地将那支剪好的雪茄,叼在了嘴上。
骆天虹的剑尖斜指地面,整个人站在唐文浩身前半步,只有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冰冷地扫视着前方黑压压的人群,评估着每一个可能的威胁点。
他的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杆宁折不弯的标枪,将所有的危险,都挡在了自己的剑锋之后。
唐文浩叼着雪茄,终于抬眼,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这群面目狰狞、刀棍在手的凶徒。
他的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审视,像是在看一群微不足道的蝼蚁。
然后,他微微侧头,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凝固的空气,传入身旁的骆天虹耳中。
“天虹,清场。”
他没有问“行不行”,也没有问“怎么办”,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蕴含着绝对的信任和不容置疑的命令。
骆天虹闻言,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是一个近乎冷酷的、带着绝对自信的弧度。
他甚至连头都没有完全转过来,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极其不屑地瞥了一眼那群气势汹汹的打手,仿佛在看一堆碍眼的垃圾。
他的声音低沉、稳定,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清晰地回应。
“老板放心。一群乌合之众,砍翻前面几个带头的,后面的,自己就会怂,会滚。”
唐文浩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他目光越过骆天虹笔挺的肩背,平静地扫向对面那黑压压一片、被刚才那一剑彻底震慑住的刀手们。
“行。”
唐文浩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凝固的空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感。
“我不出手。让他们带头的出来说话。”
说完,他竟真的不再理会眼前这剑拔弩张的局面,转身,动作从容地拉开了那辆黑色“虎头奔”厚重冰凉的车门,弯腰坐了进去。
车门“嘭”地一声轻响关上,将外界的肃杀与血腥短暂隔绝。
对面人群中,一个站在最前面、剃着青皮头、满脸横肉、脖子上纹着滴血狼头的壮汉,显然是这群打手里的一个小头目。
他手里拎着一把厚背砍刀,一直恶狠狠地盯着骆天虹,听到他那句“乌合之众”和“自己会滚”,顿时勃然大怒,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操你妈的!死靓仔,拿把破剑装什么大瓣蒜!吓唬谁呢?老子剁了你!”
青皮头目怪叫一声,凶性被彻底激发,猛地一跺脚,双手高举砍刀,第一个朝着骆天虹狂冲过来!
他身后的几个马仔也像是得到了信号,嗷嗷叫着,挥舞着武器紧随其后!
七八个人,如同几头发狂的野猪,卷着腥风和尘土,恶狠狠地扑了上来!
刀光棍影,瞬间将骆天虹的身影笼罩!
面对这凶猛的扑击,骆天虹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超出了人眼的捕捉极限!没有后退,没有闪避,反而是迎着那片刀光棍影,一步踏前!
这一步,如同缩地成寸,瞬间就拉近了他与冲在最前面的青皮头目之间的距离!
呛——!
一声清越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剑鸣响彻码头!
那是剑锋高速撕裂空气发出的尖啸!
众人只觉眼前一道刺目的寒光,如同暗夜里骤然劈下的闪电,又似毒蛇吐信,一闪而逝!快到让人根本看不清剑的轨迹!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清晰无比的利器入肉声响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那气势汹汹、高举砍刀扑到骆天虹身前的青皮头目,动作猛地僵住!
他脸上的狰狞和凶悍瞬间定格,随即被一种极度的茫然和难以置信所取代。
他手中的砍刀还保持着下劈的姿势,却再也无法落下半分。
一道细细的红线,诡异地出现在他那粗壮的脖子上。
那红线迅速变粗、拉长,然后——
嗤——!
滚烫的鲜血,如同被高压水泵猛地推出,化作一道凄厉的血箭,从他的咽喉处狂飙而出!
喷溅出足有两三米远!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刺目惊心的猩红弧线!
“嗬…嗬嗬……”青皮头目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怪异的声音,眼珠暴突,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和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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