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玄知道柏承说的有道理,但他远没有柏承那么乐观。
“这部话本是很火,但远不到人手一本的地步,盛京人口约68万,你觉得看过这部话本并且喜欢的人占几成?话本确实会有一定影响力,但仅仅靠一部话本就想彻底解决舆情基本不可能。”
柏承啧了一声,刚想说“你也知道会造成这么大的舆情影响当初怎么还非杀俘不可”,但转念想到边境那些被虐杀的老人,被侵犯虐待的女子,被做成人皮灯笼的孩童,桩桩件件令人发指的恶行,他这话就说不出口。
“罢了,”赵玄起身走到窗边,垂眼外面街道上车水马龙,“我既然那么做了,也就早就料想到会面对什么局面。”
柏承咬了咬牙,握紧手中折扇,“怪我身子不好,在镜台山调养了那么久,要是我能早两三个月回京,还能部署一二。也不至于让你落下个暴虐嗜杀的名声。”
赵玄走过去拍了柏承肩膀:“你已经做了很多,身子要紧。再说反正在那些人眼中我就是一介武夫,莽撞不知分寸,只会喊打喊杀,也能稍微降低他们的戒心。”
柏承微微皱眉:“可你父亲那边……”
赵玄自嘲地勾起嘴角,“就算我没有这暴虐嗜杀的名声,他就会看好我?债多不压身,我都刑克六亲了,这点名声负累不算什么。”
柏承叹气,“镇北王和王妃真没眼光,放着你这么优秀的儿子不亲近,却对你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弟弟百般重视。”他转头看向窗外,幽幽地说,“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
早上发售第四册,到中午,玄安书局就已经收到不少观后感。
因为观后感只针对前三册,故而大家的动作都很快,只想着尽早投稿,免得审稿的人看多了乏了,越到后面就越没有耐心看,
傍晚时,书局收到的稿件已经铺满了几张桌子。
霍锦安和周掌柜在一起审稿,今天还是第一天,明天还有一天,收到的稿件定然只多不少。
光是两人看,这么多的稿子五天必须看完,还要评出前十,难度可不小。
投稿观后感的有实名也有笔名,但霍锦安提前吩咐周掌柜,收稿时必须尽可能确认投稿人的真实身份,每一份都要登记。
周掌柜不明白霍锦安的用意,但还是和伙计照做。
这会天都快黑了,霍锦安便拢了一半稿子准备带回去看。
临走前周掌柜给了霍锦安一个银色的巴掌大小的盒子,金漆彩画描得十分精致,说是他夫人调制的香粉,气味清淡,但清新怡人。
霍锦安在现代社会连香水都只用Six God,所以香粉这东西从来不在她的采购范围内。
连宝镜都时常说就算再不喜欢也该多少用一点,哪有官家小姐一点香粉不用的!
霍锦安收了香粉,让周掌柜替她向周夫人表达谢意。
从后门出去,才出了文田斜街,不远处就有一道清亮的女声喊着抓小偷。
“抓小偷!抓小偷啊!”
霍锦安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鹅黄色裙衫的姑娘正提着裙摆追前面一个贼头鼠目的灰衣男子。
看穿着打扮,应该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姐,瞧着年岁也不大,估计就十四五岁的模样。
小姑娘模样清纯甜美,提着裙子跑得却是不慢。
但路上人多,跑在前面的小偷不怕撞到人,横冲直撞。这姑娘却小心避开行人,不想波及无辜。
盗贼狡猾,看准了小姑娘心善,竟然故意推倒经过的老人小孩,想以此拌住小姑娘。
霍锦安直接将手里金属材质的香粉盒子朝着小贼丢了过去。
香粉盒子精准命中小贼后脑勺。
刚刚还嚣张的小贼向前踉跄两步摔在地上。
还不等他起来,周围三个男子就一起上前将他压住。
黄衣姑娘终于赶上来,向众人道谢,后夺下被小贼紧握在手中的荷包。
“有手有脚的居然行窃!劳烦各位将他扭送官府。”小姑娘从荷包里拿出十两银子塞给就近一个抓着小贼的男子,“这点心意就当请大家喝茶了。”
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不少了。
三个男子纷纷应下,按着小偷去衙门。
这时一个穿着绿衣裳的小姑娘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停在黄衣姑娘身边,上气不接下气,“哎呦我的小姐……你跑得也太快了……我可是拼了小命才追上!”
黄衣姑娘白眼:“等你跟上来,我那荷包里的银子怕是都被小贼花完了。”
霍锦安看了一眼两人,看来是小姐带着丫鬟出来玩儿遇上了小贼。
她笑着摇摇头,转身欲走,那黄衣小姑娘却拦住了她。
“这位公子请留步,我还没感谢你刚刚出手。”
女扮男装的霍锦安浅浅扬起嘴角,眉清目秀,一派世家公子风范。
“姑娘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
黄衣姑娘噗嗤笑了,小巧的鹅蛋脸上眉眼弯弯:“还真是‘举手’之劳呢!啊,这是公子的。”
霍锦安低头看向黄衣姑娘伸出来的手,手上放的正是她之前用来砸小贼的香粉盒子。
黄衣姑娘歪头,笑容甜美:“这盒子真漂亮,里面是香粉吧?可是公子送给新上人的?”
霍锦安听着黄衣姑娘略带试探的问题,心中顿时警惕,可千万别上演什么一见钟情的戏码,感情债重,她可不想背负。
“不,这是我自己用的,”霍锦安拿过粉盒,“我同姑娘一样是女儿身,只是为了外出办事方便才以男装示人。”
黄衣姑娘眼中的光彩果然黯淡不少,但很快还是给了霍锦安一个大大的笑脸,“姐姐人美心善,能与姐姐相识一场甚好。我叫魏雅茹,哥哥是副骁骑参领魏锋。姐姐是哪家千金?不知能否交个朋友?”
副骁骑参领魏锋?
本来只打算随便报个假名的霍锦安话锋一转:“我姓霍,霍锦安。父亲是翰林院侍读。我也算不得千金小姐,在家中只是一个不显眼的庶女罢了。魏姑娘若是与我以朋友相交,怕是辱没了你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