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霍锦安预料,刚过午后,玄安书局发出了明日开售《如何拯救你,我那克天克地克父母的霸道将军》第四册的消息,很快就在大街小巷传遍了。
刚入夜,文田斜街附近的酒楼客栈就差不多住满了人。
实在是现在天冷,没办法在外面街上熬夜排队等着,有条件的就在附近开了房间。没条件的也就只能等明日早上早些起来去排队。
到了次日早上开售,文田斜街挤满了人,开售开始不到一个时辰,两万册一扫而空。
还有不少人在抱怨没有买到。
当然这还只是第一波,后面还会陆续补货。
此时,就在玄安书局斜对面的茶楼上,清风雅间。
赵玄坐在桌边翻看着一本书,手边还放着另外三册。
柏承坐在他对面,一脸揶揄笑意。
“怎么样?这书是不是写得相当不错?人家能风靡整个盛京不是没原因的。”
赵玄眼睛都没抬地说:“想来这书名劝退了不少人。”
柏承哈哈两声:“书名起得是夸张了点,但重点在于内容。”
赵玄没说话,只意义不明地瞥了一眼柏承,就继续看。
柏承抿了一口茶,笑而不语。
赵玄看书的速度很快,一目十行都不足以形容,也就一个小时过去,第一册就已经快看完了。
而他也终于明白为何柏承一定要叫自己出来给他这些书。
书中的那个主人公,也就是那位克天克地克父母的“霸道将军”,跟他有很多相似之处。
不管是被德高望重的大师批为灾星,还是从小就被父亲送去边境,年纪轻轻就立下战功无数,都跟他高度重合。
“这话本是何人所作?”
柏承下巴点了点,“不标注了吗?石竹居士。”
赵玄敲了敲书本封面:“我是说真实身份。”
“那还在调查中,”柏承把玩着扇子,一身懒散样,眼底深处却透着凌厉,“这个石竹居士相当谨慎,从没在公开场合露过面。他崛起很快,差不多在两年前冒头。不到一年就写出两部爆款话本,各大酒楼客栈说书的都常用他的话本。但写第三部时就开始只在玄安书局出售,照旧不露面。”
赵玄眯眼:“这么小心翼翼地隐藏身份。”
柏承扇了两下扇子,“这书我仔仔细细看过了。虽说主人公确实跟你很像,但书中描述对主人公极为推崇,没有半点败坏形象,反而非常光辉正面。而且这个光辉正面的形象还是从读者角度出发,书中的将军真是为国为民却还背负了一身骂名,那才叫惨。这不也跟你一样?”
赵玄似笑非笑看着柏承:“看来你对这书的情节很有研究。”
柏承“嗐”了一声,“我不就是想看看这爆款的话本是怎么样写的,怎么就能让男女老少都趋之若鹜。”
赵玄挑了挑眉:“看出什么名堂了?”
柏承啪的一收扇子:“你还真别说,从文笔看虽不像是精通诗书之人,白话居多,但读起来却十分顺畅舒服,也更加通俗易懂,能满足那些认识字但又不喜欢的咬文嚼字的普老百姓。这应该也是话本畅销的原因之一。”
赵玄点头,这一点他也深有所感。
“还有这个,”柏承点了点今天新发售的第四册,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淡了些,眉眼染上几分严肃,“刚刚你看第一册时我把这最新一册看了,其中有个情节,涉及到将军屠杀俘虏,遭到很多百姓的谩骂以及被群臣参奏。”
赵玄眉峰紧皱。
如果说之前的相似是些巧合,可现在书中主人公再次跟他做了同样的事。
巧合多了,就绝对不是巧合。
柏承将书拿过来,翻到相应情节点,又推给赵玄:“书中那位将军杀俘是事实,但他那么做是因为那些敌国俘虏曾对边境百姓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罪,做尽了惨绝人寰的恶行,从情感可以理解。当时边境百姓群情激奋,不杀俘虏难以平人心,边境有可能发生暴乱,那就是内忧外患。所以从政治角度出发也算正确。从情感出发,对得起边境百姓,从政治出发,无愧于天家朝廷。唯一被亏欠的就是将军自己。”
最后柏承一锤定音:“这写的简直就是你!”
赵玄修长有力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书本,“如果写的真是我,那他的消息也太过灵通。通州城杀俘是在半年前,传入盛京是在两个月前。两个月的时间,写完这一册书并完成印刷,未免太快了些。”
“那也许是他通过天机阁买到有关你的消息,所以更早一步知晓。他没觉得你杀俘不对,甚至还能理解你的处境,这么切实地从你的角度出发考虑。”柏承又笑起来:“你说这位神秘的石竹居士,会不会是某位崇拜你的富家公子?”
边境的实时消息,普通人想买也买不起。
赵玄却摇摇头,“是不是崇拜我不好说,但是个姑娘的可能性更大。”
话音刚一落下,柏承便毫无形象地拍桌大笑,“你从小到大连姑娘的衣角都没摸过,哪得来的结论?”
赵玄白了一眼柏承,“你不是都看过了吗?难道就没发现这书中所有的引经据典都来自我朝第一位女相傅道心?”
柏承的笑顿时打住,“啊……啊?这个我还真没注意。我看看!”
说着他一把扒拉过三本,专门找引经据典的地方,看了一刻多钟终于确定赵玄说的没错,这些确实都来自大昭第一位女官傅道心。
而且每一次引用都毫不生硬,若不是对傅道心的所有传世名作都熟悉透彻,充分理解傅道心的思想主张,断然做不到这种程度。
虽说推崇傅道心的不一定就是女子,但在大昭过往亦有众多男性能臣的基础上,推崇女相到这种地步,自然还是女子的可能性更大。
“一个女子能有这等文笔,”柏承摸着下巴眯着眼,“真是不简单。你就不想见见?”
赵玄面不改色地端起茶杯,“不想。”
柏承假模假样地遗憾摇头,“木头!不过话说回来,这话本的第四册在这时候发售对你来说是好事。等过些日子你‘回京’,京中必定会再度讨论起通州城杀俘之事,到时又会给有心之人以可趁之机,对你口诛笔伐。但现在有了这第四册做铺垫,至少在民情舆论上不会过分予你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