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浪漫小说 > 逆鳞 > 第4章 和前世他在停尸房认尸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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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交站台的灯箱把苏晴的影子拉得很长。她蹭地面的动作越来越用力,鞋底在水泥上擦出尖锐的声响。我数着她手腕上被自己掐出的月牙印,正好是前世她往我课桌里塞死蟑螂的次数。

父亲的车铃在雨里格外清脆。苏晴突然抬头,广告灯的光照在她脸上,睫毛膏晕开的黑圈像挨过揍。她书包拉链没拉好,露出半截粉红色信封——那是她上周收到的情书,现在皱得像抹布。

莫言!她突然冲过来抓住车后座,我们和好吧?她手指冻得发红,指甲缝里有蓝色墨水渍。前世她往我椅子上倒墨水时,也是这副表情。

父亲的车把歪了一下。工具箱里传出金属碰撞声,股权证书的硬壳封面擦过钢丝钳。苏晴的视线粘在工具箱上,突然打了个寒颤。

明天见。我掰开她的手指。她掌心有被指甲掐出的血痕,和前世她在医务室伪造的被我抓伤的伤痕一模一样。

第二天教室里的气氛像冻住的粥。林小满的座位空着,桌上还摊着昨天的考卷。59分的红字特别醒目,和她父亲诊所被查封的公告用同款红头文件。

苏晴在发作业本。她故意把我的本子扔在地上,封皮沾了水渍。不小心。她嘴角抽搐着笑,但左手一直藏在袖子里。我瞥见她手腕上贴着创可贴,边缘露出碘酒的黄色。

午休时广播突然响起电流杂音。五年级二班苏晴同学,请立即到教务处。播音员的声音带着微妙的停顿。苏晴的铅笔盒掉在地上,修正带滚到我脚边。

我弯腰捡起时,看见她课桌下粘着个迷你摄像头。银色外壳反着光,和上周校园安全讲座展示的那批设备一模一样。镜头正对着后排低年级学生的座位。

教务处门口挤满了人。我站在走廊拐角,看着苏晴被班主任拽出来。她马尾辫散了半边,草莓发圈要掉不掉地挂在发梢。教导主任平板上循环播放一段视频,画质很差但声音清晰:

叫你告状!视频里的苏晴正揪着个戴眼镜的女孩抽耳光。她狰狞的表情在监控镜头下像恶鬼,校服袖口卷起露出手表——正是她上周炫耀的生日礼物。

人群突然安静。校长从教务处出来,手里拿着转学申请表。苏晴母亲的高跟鞋踩得咚咚响,香水味混着消毒水味扑面而来。她一把扯过申请表时,苏晴书包上的护身符突然断了绳子。

那个绣着平安结的红色小布袋滚过地面。我盯着它看了三秒,确认就是前世被她抢走的传家宝。现在它卡在下水道铁栅栏上,被污水一点点浸透。

不是我!苏晴突然尖叫。她指着监控画面,那个角度根本...话没说完就被她母亲拽走,高跟鞋踩碎了地上的发圈。

放学时下起小雨。我蹲在下水道前,用父亲给的钢丝钳撬开铁栅栏。护身符已经被冲走一半,只剩一根红绳缠在锈铁上。我剪断绳子时,钳口沾了污水,闻起来像苏晴家轿车里的空气清新剂。

校门口停着辆搬家公司的车。苏晴从车窗里瞪我,嘴唇蠕动着说了什么。雨水在玻璃上扭曲了她的口型,但我知道她在说你等着——和前世她带人堵我时说的台词一字不差。

父亲的新轿车安静地滑过来。副驾驶上放着机械厂的工作证,照片里他穿着挺括的西装。工具箱现在放在后备箱,股权文件用烫金文件夹装着。

下雨了。他递给我毛巾。布料上有淡淡的机油味,和从前一样。但这次他指甲缝很干净,手腕上戴着我用第一个月分红买的手表。

后视镜里,搬家车的尾灯渐渐模糊。苏晴的脸贴在车窗上,像标本室里被压扁的昆虫。我摸到书包里的备用发圈——和她掉的那个同款,草莓香精的味道浓得呛人。

父亲打开收音机。本地新闻正在播报城南诊所的处理结果,背景音里有警笛声。我数着雨刷摆动的次数,突然想起视频里苏晴抽人耳光时,也是这个节奏。

一下。两下。三下。

工具箱在后备箱里轻微震动。钢丝钳可能又撞到了股权证书,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某种倒计时,又像复仇计划书上打的最后一个勾。

雨刷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扇形的水痕。我盯着后视镜里那辆搬家公司卡车,直到它的尾灯消失在拐角。苏晴最后那个口型还印在我视网膜上,和她前世往我课本上泼红墨水时的表情重叠。

先去趟旧货市场?父亲转动方向盘。他新衬衫的袖口别着机械厂的金属徽章,在仪表盘微光下泛着冷调的青灰色。后备箱里的工具箱随着转弯滑动,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旧货市场的霓虹灯在雨里晕开。我们穿过积水区时,父亲皮鞋踩出的水花声,和前世他醉醺醺踢翻空酒瓶的动静一模一样。但现在他手里拿着真皮公文包,而不是711的塑料袋。

篮球堆在二手体育用品区的角落。斯伯丁的logo已经磨损,但那个独特的划痕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陈昊用美工刀在球面上刻过自己名字缩写。前世这个篮球砸在我后脑勺上,留下个需要缝针的伤口。

五十。摊主头也不抬地玩手机。他指甲缝里黑乎乎的,让我想起陈昊父亲被带走时,挣扎蹭在警车门上的指痕。父亲掏出钱包的动作很慢,新买的鳄鱼皮钱包还带着包装盒的压痕。

雨突然下大了。我们躲进市场的塑料棚下,篮球在我手里转着,表皮沾了雨水变得湿滑。父亲从公文包取出马克笔时,笔帽上还挂着机械厂开业剪彩的缎带。

报应两个字写在充气孔旁边。油性墨水渗进球皮的纹理里,像干涸的血迹。前世陈昊在我课桌上刻的瘸子两个字,也是这样的深黑色。

少管所的地址是从父亲合作伙伴那里问来的。他打电话时开着免提,对方说那孩子适应得不太好的语气,和讨论天气一样平常。我撕下快递单的复写纸时,纸张摩擦声像极了陈昊被警察带走时,手铐链子晃动的声响。

寄件人姓名?快递员的手指停在触摸屏上。雨水从他雨衣帽檐滴下来,在柜台积成小水洼。我接过电子笔,写下那个侮辱性外号时,屏幕反光里看见父亲嘴角绷紧的弧度——和前世他在停尸房认尸时一样。

包裹过安检机时发出沉闷的滚动声。X光下的篮球像颗被蛀空的头颅,马克笔字迹在屏幕上呈现诡异的绿色。前世医务室的X光片也是这样,照出我肋骨的裂缝。

回程路上雨停了。父亲打开车窗,潮湿的空气涌进来,带着轮胎碾过柏油路的焦味。收音机里在放老歌,旋律让我想起陈昊曾经用篮球砸碎了我的随身听。

下周董事会议。父亲突然说。他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击,节奏和少管所探视时间的提示音莫名相似。后视镜里,我的倒影在笑,嘴角的弧度像把美工刀。

红灯亮起时,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过。蓝光扫过父亲的脸,他眼下那道疤突然变得很明显——那是陈昊父亲派人来砸店时,碎玻璃划的。现在那道疤跟着他的表情一起微微抽动。

我们拐进机械厂大门时,保安的敬礼姿势还不太熟练。父亲把车停在标着董事长的车位上,旁边的空位以前属于陈昊父亲的奔驰。现在那里停着一辆崭新的洒水车,正在冲洗地面上的油污。

篮球的快递通知短信来了。系统自动生成的已签收三个字特别醒目,用的是和少管所探视规定一样的宋体字。我锁屏时,手机壁纸闪过——那是前天拍的,父亲在机械厂开业仪式上剪彩的照片。

钢丝钳在后备箱里又响了一下。这次声音特别清脆,像是剪断了什么金属物件。我回头看去,工具箱的阴影里,静静躺着陈昊父亲当年派人砸店时用的那根铁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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