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浪漫小说 > 逆鳞 > 第10章 你说能帮我爸减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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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业典礼的横幅被风吹得哗啦作响。我站在后台整理绶带,布料摩擦的声音盖不住礼堂后排的啜泣。林小满缩在角落的座位上,手里捏着张皱巴巴的纸——那所职业学校的录取通知书边角已经磨得起毛。

本届保送清华的名额授予......校长扶了扶老花镜,镜片反射的光正好照在林小满脸上,莫言同学。

掌声雷动。我走上台时,看见前排校董们交头接耳。他们手里传阅的正是林小满父亲的行贿记录,纸页边角还沾着咖啡渍——和当初污蔑我作弊的证据用的是同款咖啡。

奖状很轻。我接过时故意松了手,纸张打着旋儿飘到台下。落在林小满脚边时,她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腿,仿佛那是块烧红的炭。

恭喜啊。她同桌阴阳怪气地说。这个女生去年还帮林小满往我椅子上倒胶水,现在校服上别着超市实习生的工牌。

我弯腰捡奖状,发梢擦过林小满的膝盖。她今天没化妆,眼下青黑像是连着哭了好几天。手腕上戴着条廉价手链,塑料珠子硌着我去年被她踩伤的位置。

礼堂后排突然骚动起来。陈昊穿着皱巴巴的西装闯进来,领带歪到一边。他直奔林小满而去,却在看见她手里的通知书时刹住脚步。

你骗我!他声音压得很低,你说能帮我爸减刑的!

林小满把通知书攥得更紧了。纸张撕裂的声音让我想起前世她撕我作业本时的动静,哗啦哗啦,像在下雨。

陈昊突然抓住她手腕。那条手链断了,塑料珠子滚了一地。有一颗滚到我脚边,我捡起来对着光看——里面封着张迷你照片,是他们去年在颁奖台上的合影。

东西呢?陈昊咬牙切齿,你说有张老师的把柄...

林小满猛地抽回手。她抬头看我,眼睛里全是血丝。当初她往我课桌塞死老鼠时,也是这副表情。

校长开始念毕业生名单。念到林小满时,礼堂安静了一瞬。她慢吞吞地站起来,牛仔裤膝盖处磨得发白——和前世我被罚跪操场时的校服一模一样。

我捧着花束走过她身边。她突然抓住我衣角,指甲隔着布料掐进我手臂。这个角度只有我能看见她嘴唇在抖:你满意了?

花束里掉出支录音笔。我弯腰去捡,凑近她耳边说了个日期。她瞳孔骤缩——那是陈昊父亲被捕的日子,也是她最后一次更新社交动态的时间。

录音笔屏幕亮着。显示正在上传的音频文件名是【林小满-保送交易录音】,进度条已经走到97%。

陈昊突然扑过来抢录音笔。我们三人拉扯间,花束散了。玫瑰花瓣落在地上,像一滩血迹。林小满的眼泪砸在花瓣上,晕开一片暗红。

还给我!她声音哑得不成调,那是我唯一的......

我松开手。录音笔掉在她膝盖上,上传完成的提示音清脆地响彻礼堂。陈昊脸色瞬间惨白,他认出来这是去年送林小满的生日礼物,内置的定位功能曾帮他监视过很多人。

校歌响起时,林小满还坐在原地。她手指摩挲着职业学校通知书的印章处——那里缺了个角,像是被撕掉过什么。我突然想起前世我的保送确认书,被她当众撕碎时也缺了那个位置。

校门口停着辆破旧的面包车。林小满拖着行李箱走过去时,车身上XX技校的贴纸正在剥落。她回头看了眼教学楼,三楼窗口站着张老师,正把一叠文件塞进碎纸机。

碎纸像雪片般飘下来。有张碎片粘在她行李箱上,上面隐约可见保送二字。她伸手去撕,指甲在箱面刮出刺耳的声音。

我转身走向清华招生组的车。后视镜里,陈昊突然冲出来拽住林小满的头发。他们扭打时,一个U盘从她口袋里掉出来,被路过的汽车碾得粉碎。

那是我前世最后一份实验报告的备份,当初被她扔进下水道时,也是这样的碎裂声。

纸箱里的笔记本散发着霉味。我坐在新办公室的飘窗上,手指抚过那些泛黄的纸页。每一页都记录着精确的时间、地点和事件——林小满撕我作业本的日期、陈昊带人堵我的巷口、苏晴往我水杯里倒粉笔灰的课间操时间。

窗外蝉鸣刺耳。和前世我被取消保送那天的蝉鸣一样吵。

最后一页空白处,我用红笔画了张思维导图。言科生物四个字在正中央,延伸出的箭头指向下周的上市代码。这个用前世化学竞赛成果创办的公司,市值已经是林氏药业破产时的三倍。

笔记本突然从中间裂开。装订线早就被翻得松散,里面掉出张照片——前世毕业照,我被P到了垃圾桶旁边。照片背面是林小满写的垃圾就该待在垃圾该待的地方。

我打开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刚收到的邮件,林小满的求职简历赫然在列。应聘岗位是实验室保洁员,工作经历那栏空白一片,只有技校的肄业证明扫描件。

碎纸机嗡嗡作响。笔记本的纸页被绞成细条,从三楼窗口飘下去。有张碎片粘在窗框上,上面复仇两个字被阳光照得发亮。

手机震动。是陈昊的号码,但来电显示是监狱管理局。我按下免提,他沙哑的声音混着电流声传来:我爸病了...需要那种进口药...

我望向书架。最顶层摆着言科生物的第一款专利药,说明书上印着治疗家族遗传性神经系统疾病。陈昊父亲得的正是这个病,前世他用这个理由保外就医。

可以。我说,拿东西换。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最后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他念出一串数字——林小满新换的手机号,和她在求职简历上写的不一样。

碎纸机停了。最后一片纸屑打着旋儿落在窗台上,上面只剩半个日期。那天林小满在办公室哭诉我欺负她,张老师把我的竞赛报名表扔进了碎纸机。

我拨通猎头电话:实验室保洁岗位招到了。挂断后,我给林小满的新号码发了条短信:【明早八点面试,带身份证】。

电脑屏幕突然跳出一条推送。陈氏集团资产即将拍卖,清单里有支限量版钢笔。照片里的笔尖缺了一小块,和当初他父亲签字时划破纸面的痕迹吻合。

我关掉页面。窗外起风了,纸屑被卷到半空。有片碎纸特别顽固,粘在玻璃上不肯走。上面隐约可见我前世写的半句话:【等你们也尝尝......】

楼下传来争执声。林小满穿着保洁公司的制服,正和保安拉扯。她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面试通知,纸张边缘参差不齐,像是从什么本子上撕下来的。

莫总?秘书敲门,有位张先生找您。

我合上电脑。透过百叶窗,看见张老师站在接待处。他手里拿着个文件袋,上面的教育局封条已经拆开。袋口露出一角蓝色——和当初装保送名单的文件袋同款。

碎纸机的电源灯还亮着。我按下重启键,机器发出饥饿般的嗡鸣。

让他进来。我说,顺便准备两份咖啡。

张老师推门时,一阵风把窗台上的碎纸全吹了起来。那些写着复仇计划的纸片在阳光下飞舞,像极了前世从我手中飘落的试卷。

有一片落在他的文件袋上。正好盖住了保送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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