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殿内的江临淮,则一言不发。
不是她非要嫁给这个什么太子,只是她现在完全没有地方可以去,也不可能徒步走回森迟国了。
当然她也并不想回去,这个三公主恨她入骨,她在宫里的地位又是那么人微言轻。
到了这洛国,至少这的人不知道森迟国的事,大大小小还是一个正牌的公主。
她此时正伏跪在龙椅之下。
龙椅上那位,阵阵咳嗽,早已经无力评断。
这亲事是太子自己要求的,也只能等当事人来决断了。
夜色渐暗,江临淮仍旧只穿着薄纱和里面的肚兜短裤,短裤甚至还是开档的。
腹部的伤口从来没有停止流血,浑身布满的淤青就这么裸露在外,大部分人都不敢直视,不敢闲言碎语。
再怎么也是别国的公主,明日还要与太子完婚呢,这事可大可小,万一被追究责任,头都不够砍的。
江临淮的嘴唇发白,血早被流光了。
来姨妈都没这失血失的多,要不是她的意志力一直强撑,经历这么多事可能早就扛不住了。
这微风一吹,对别人可能是沁人心脾,可吹到江临淮身上可是锥心刺骨的疼痛。
来来往往的婢女和太监,似乎也已经听说了城门口的事。
随便瞟一眼她,都是充满鄙夷和不屑的眼神,但又忍不住好奇的打量。
江临淮却跪的笔直,神色淡然。
她这样又不是她的错。
不知过了多久,江临淮只知道这比一辈子还漫长,怎么也得有几个小时了。
皇帝和皇后都用上了晚膳。
“这森迟国来的和亲的,你说居安怎么看上了她啊,怎么好歹也是个公主吧,这幅样子,还真是丢人啊,这要是我女儿啊,干脆一头撞死得了。”
“你说这也不好退回去啊,都到城门口了,整出这档子事来。”
……
皇后和后宫的几个嫔妃聊半天,话里话外不就是想逼江临淮自己自尽。
这样明天的婚礼也就不用举行了。
她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当初被卖到越南,她都从没想过去死。
想得美!想让她江临淮认输,下辈子吧!
不对,这已经是下辈子了,再下辈子……再说吧。
江临淮就那么一直跪在那,被后宫的这些女人当个笑话看。
直到传说中的那个太子的到来。
澹台攫绎身着紫色长袍,贵气逼人。
闲庭信步的走到自己的位置,饮着茶水。
江临淮和他直直的对视,她虽然不知道太子看上她什么了,但是江临淮也不可能放弃的,她就是要争要抢。
那双丹凤眼,睫毛却又密又浓的纤长,他妈怎么将他生的如此标致,江临淮盯着看得久了,只感觉真真切切的看着眼熟,或许是好看的人都是一个样子的。
本来觉得他就是太子没错了,直到真正的太子到来。
“父皇,母后。”澹台居安行礼过后,便注意到了跪着的江临淮。
他甚至都没认出,这是江临淮。
凌乱的发丝,浑身的污浊。
这哪还有当初的半分风采,跟街头的疯婆子有什么区别。
最是无情帝王家,澹台居安不仅没有心疼。
愣是看笑话一样,盯着她看了半晌。
而此时的江临淮正在闭目养神。
“江临淮?”
她听见有人叫自己,便猛然惊醒。
抬头看了一眼。
这个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不认识本宫了?”
澹台居安没想到再见江临淮,居然是这个模样。
城外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但是始终不敢相信。
“你是?”
江临淮本以为太子早已落座,却也没想过这种可能。
“你在城门吵嚷着要与本宫成婚,却连本宫是谁都认不出来?我就是太子,澹-台-居-安。”
这四个字如同淬了毒的尖刀,生生剜进江临淮的心口。
呵...这就是那个口口声声说非她不可的太子爷?
看来也不过如此,那些山盟海誓的承诺,不过是对着这副漂亮皮囊演出来的戏码——温顺时便捧在手心当个玩意儿,稍有变故就急不可待地撇清关系。
“你就是我的未婚夫?”
她说这话时,澹台居安眼神不自觉的张望,似乎怕人听见,他也觉得丢人吧。
江临淮本以为自己不在意这什么未婚夫。
但是看到澹台居安眼中的嫌弃,心中还是忍不住的一阵酸楚。
最终澹台居安还是将她扶起来了,拉到了一边。
无人的角落。
“两国之间的的婚事,父皇母后也不好开口,要不然我……送你回去吧。”
澹台居安挑了挑眉,清秀白净的脸,温柔的语气似乎是对江临淮最后的妥协了,但却挡不住眼神里的嫌恶。
不是都说太子痴情吗?
可笑。江临淮居然还有这种天真的向往。
她被暗杀被追杀被污蔑,又不是她的错!
怎么能就这么灰头土脸的回去了呢?三公主不得张狂的在她头上拉屎啊!不!她不能回去任人摆布!
留在洛朝是她唯一的机会,不管澹台居安是讨厌她好还是怎么也好。
要想她退婚,必须得到一笔合理的的赔偿。
“不行。”
江临淮别开高傲的头颅,看向另外一边。
这件事,她不会让步分毫,她不甘心。
因为这个男人,那一路上的羞辱算什么?!
森迟国的嫁妆都已经进了洛国的国库。
就算她不嫁,三公主也得嫁。
江临淮就是不想看见人人都是既得利益者,而自己是唯一的受害者。
她不可能让他们如意的!
澹台居安看着她这副样子,仍旧高傲,就好像现在衣衫褴褛,狼狈不堪的不是江临淮,而是澹台居安。
这与之前的那个二公主,截然不同。
以原主的性子,就是任人欺凌的,母妃已经有了不好的出身被人瞧不起了,原主不想再给母妃添堵。
现在的江临淮就好像变了一个人,说一不二。
“你还是江临淮吗?”澹台居安不自觉的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怎么不受人控制了呢?
“怎么?不喜欢这样的我?”
江临淮撇嘴自嘲,似笑非笑。
谁在乎他澹台居安喜不喜欢,问题是江临淮有的选吗?
如果不这个样子的爬出来,她可能就死在乱葬岗了。
澹台居安听到这话,这才回想起来自己曾经公然告白江临淮。
此刻却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
故作鄙夷不屑的说着:“江临淮你别自作多情了,你现在就是个没人要的荡妇!要不是碍于两国之间的联姻,你连城门都进不来,还想着做太子妃呢?你也不找个尿坑照照你自己,你配的上做我们洛国的太子妃吗?”
“你找个房梁,吊死最好。”
澹台居安说的咬牙切齿,但却始终保持两人能听得见的声音,以免颠覆了他的人设,坏了礼数。
江临淮不动声色,眼中却闪过一丝寒光:
“是吗?那恐怕太子殿下可要大失所望了。我,江临淮,绝—不—退—婚。”
她语气坚定,毫不退缩,仿佛要将心底的屈辱全部倾泻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