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张平安就把和张棋打赌的事情说了出来。
不料,刚才虽然一直冷着脸,可话里话外都向着张平安的张铁牛,突然怒喝一声。
“胡说八道!”
“小棋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一直都是宅心仁厚,性格乖巧,怎会提出‘人凳’那种恶毒要求?”
“我知道你是因为今天的事,才故意抹黑小棋。”
“你若是不想下地干农活,我可以豁出老脸,让小棋帮你在城里谋个活计。”
“但是,你不能用科举这么神圣的事情去诬陷小棋的人品!”
张平安暗暗皱眉,张棋实在太绿茶了,不光把张侍郎一家哄得团团转,就连张铁牛一家也都成了他的忠实拥护者。
张平安也不多做解释,以他现在的恶名,解释了张铁牛也不会信。
毕竟,人心中的成见就像一座大山。
“爹,我知道自己的名声不怎么样,我的话你可能不信。但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以后相信你会看清楚的。”
“毕竟,现在我们才是流淌着相同血脉的一家人。”
“至于考童生的事情,我自己会想办法,你们无需操心。”
听到相同血脉的一家人,张铁牛缓和了神情,觉得刚才反应有些过了。
但,对于张平安想参加科举的事情,他不抱一点希望。
如果张平安真是读书的料,养育了他十八年的张侍郎,又怎会如此绝情将他扫地出门。
不过,孩子想读书,当爹的总不能泼冷水。
张铁牛沉吟一阵,道:“你想考童生,这是好事,我不该拦着你。”
“可你今年都十八岁了,我不能由着你的性子一直耗下去。”
“这样,我给你一年时间,如果一年后你没能通过县试,就证明你不是读书那块料,乖乖去城里做工吧,学一门手艺,将来也能养活自己。”
“一言为定。”张平安点头答应,一年时间,足够了。
张铁牛本以为这小子会讨价还价,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爽利就答应了。
“好。那这一年……你好好努力吧!”张铁牛说完,起身离开。
……
夜,星光满天。
没有污染的古代,星空就是一幅充满魅力的画卷。
八月的夜里,在这人口稀少的古代,竟然有些微凉。
张平安躺在茅草席上,听着蚊子在耳边的嗡嗡声,翻来覆去睡不着。
不行,这个家太穷了,我必须做些什么。
从原主记忆中得知,这是一个类似于两晋时期的封建王朝。
并非大一统王朝。
自前朝大周灭亡后,天下十九州,大武朝独占十州。
南方有大康国,占了七州之地。
东北还有燕国,占了两州。
本来大武朝处于强势地位,可十年前北方草原之上,出现了一位雄主。
仅用了一年时间,就整合了草原十几个部落,建立大靖国。
又过两年,大靖国兵力强盛,开始南下入侵。大武朝三战三败,只得拒守龙城险关。
原本归附大武朝的关山边境十几个附属国,共计五十个州,倒戈北靖。
从此后,大武朝国力急转直下,军队士气低落,民间反战情绪高涨,朝堂上甚至出现了一批求和派。
三年前女帝登基,开科举,减赋税,励精图治,这才有了点起色。
但,大武朝受世家门阀拖累,沉疴已久,有点积重难返。
不过好在天子脚下,京城还算太平。
“我该做些什么赚点银子呢?”
啪的一声,张平安伸手拍死一只蚊子。
以前看小说,那些穿越到古代的幸运儿,制盐制糖,酿造高度白酒,做香皂,做镜子等等。
可就他家这条件,什么都做不了,关键他也不懂那些。
“算了,距离县试只有五天时间,等考完县试在说吧!”
张平安就这样一边赶着蚊子,一边想着事情,终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天蒙蒙亮。
张平安被鸡叫醒,是真鸡。
起床后,感觉比没睡都累,尤其是那硬板床,硌的浑身酸痛。
捂住鼻子上了个茅房,结果发现没带纸。
张平安顿时尴尬了。
这时,听到外面小妹欢快地背起了《稚童谣》,类似三字经一样的儿童启蒙读物。
张平安心中一动,喊道:“小妹,书读不错嘛!过来一哈,大哥考你个问题。”
小不点乖巧地跑过来,站在距离茅房一丈远的地方,捏着小鼻子问:“大锅,你要考画画什么问题呀?”
张平安一本正经地问:“画画出恭以后,用什么擦屁股呢?”
“娘帮我擦的,画画也不知道。”说完,小丫头扭着鼻子嚷嚷道:“大锅拉得好臭。”
然后跑走了。
得,白废功夫。
正在院子里看书的小老弟儿闻言,忍不住白了眼茅房的方向,嫌弃说道。
“大哥,厕筹就在你右侧的墙上,这种事情去利用一个小孩子,不觉得害臊吗?”
厕筹?
张平安在墙上找了一圈,发现光秃秃的黄土墙,插着一根竹片。
竹片十几公分长,二指宽,周围打磨得很光滑。
该不会……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过了一会,张平安洗手的时候,把手都搓红了。
洗漱完毕,张平安经过张书身边时,瞄了眼他手上翻的有些破旧,随时都要散架似的书册,随口夸赞。
“大早上起床就看书,小弟真用功啊!”
结果凑近一看,竟是一本小说。
“呵,小书啊,这下大哥可就得好好说说你了。”
“屋子里有圣人典籍你不去看,你竟然看话本,难道你没听说过,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吗?”
张书有些惊讶地看了眼张平安,嗤笑一声:“竟然从大哥嘴里听到这么有哲理的话,真难得啊!”
接着,神情有些暗淡道:“就算我把圣人典籍倒背如流,又有何用?”
张平安道:“当然有用了,将来考个举人,谋个一官半职,也能光宗耀祖。”
张书古怪地盯着张平安:“大哥,你难道不知道,奴籍是不能参加科举的?”
“啊,还有这种规矩吗?”张平安尴尬地摸摸鼻子,貌似还真有这么一条律法。
“哈,幸好我不是奴籍。”张平安一阵沾沾自喜。
“大哥,你……”张书差点鼻子都气歪了,果然是纨绔,有这么当着亲弟弟的面炫耀的吗?
“无妨,等以后大哥考上状元,把咱们全家的卖身契都赎回来,你就能参加科举了。”
张平安认真安慰小老弟。
张书撇撇嘴,回了个现代和古代无障碍沟通的表情:呵呵!
“不信算了!我去读书了。”
张平安耸耸肩,转身回了屋里。
房间里有张棋以前从侍郎府带回来的书籍,张平安粗略看了一下,还挺全。
“得亏张棋没来得及把这些书带走,不然连书都买不起,还考个屁的科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