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人要退出？！”
他厉声问道。
整个操场一片死寂。
火光下，学员们的脸上神情变幻不定。有震惊，有屈辱，有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激发出来的血性与傲气！
他们是天之骄子，他们是怀着救国理想来的！怎么可能在第一堂课就被吓得当了逃兵？！
“报告校长！我不退出！”
人群中，关林征第一个挺起了胸膛，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
“绝不退出！”
“我们绝不退出！”
如同被点燃的干柴，所有的学员都挺起了胸膛，发出了震天的怒吼！他们的声音驱散了寒意，驱散了恐惧，只剩下不屈的战意！
“很好。”孙昊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情。他转向身旁的张志中，命令道：“既然没有人退出，那么训练继续！”
张志中立刻上前一步，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此刻布满了煞气。他对着队列发出一声咆哮：“看看你们这群废物！集合用了十五分钟，简直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兵！就你们这样还想上战场？还想救国救民？做梦！”
他指着操场外漆黑的夜色，怒吼道：“现在，所有人目标十公里武装越野！一个小时之内跑不回来的，就不用回来了！直接卷铺盖滚蛋！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
“那还等什么？跑！”
随着一声令下，五百多名学员如同决堤的洪水，呐喊着，嘶吼着，冲进了无边的黑夜之中。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张志中走到孙昊身边，低声问道：“校长，不需要派人跟着吗？万一……”
“派人跟着，但不要让他们发现。”孙昊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密切关注他们每一个人的情况，记录下他们的表现。但是，除非出现生命危险，否则绝不准刻意出手帮助。”
他转过头，看着那片深沉的黑暗，缓缓说道：“温室里是长不出参天大树的。只有最残酷的压力，才能激发出他们体内最惊人的潜力。我需要的不是一群娇生惯养的少爷兵，而是一群真正的……虎狼！”
……
当天色微亮，第一缕晨曦刺破云层时，孙昊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校长办公室。
他一夜未睡，亲自在终点线看着那些几乎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学员们。
桌子上一份新鲜出炉的特训报告，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孙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浓茶，才拿起报告看了起来。
“参加特训学员共计五百四十二人。规定时间内完成十公里越野者五百一十三人。未完成者二十九人。”
看到这个结果，孙昊的眉头微微皱起。
五百一十三人，这个数字比他预想的要好得多。他本以为这群养尊处优的少爷兵，至少会有三分之一的人会掉队。看来，爱国热情和精神意志确实能激发人体内巨大的能量。
但是，那二十九个被淘汰的人，又该如何处理？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按照他之前定下的规矩，这些人应该被直接淘汰。但是，这毕竟是第一次，是不是太残酷了？要不要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董义。”他沉吟片刻，开口喊道。
“在，大公子。”董义立刻推门而入。
“去把那二十九个没完成任务的学员都给我叫过来。我亲自和他们谈谈。”
然而，半个小时后，董义带回来的结果，却让孙昊心中最后一点仁慈也彻底烟消云散。
那二十九个人里，有十几个人在经历了昨夜那地狱般的磨炼后，信心已经彻底崩溃，不等孙昊召见，就主动找到了教官，哭着喊着要退出，要回家。
而剩下的十几个人被带到孙昊面前时，虽然没有说要退出，但一个个垂头丧气，眼神里充满了怨气。
当孙昊问他们为何没有完成任务，还愿不愿意继续留下来的时候，其中一个看起来油头粉面的青年，竟然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说道：“报告校长，我觉得这种训练没什么意义。说实话，我爹送我来这里，也就是想让我在革命队伍里混个资历，镀层金。我没想过真的要上战场去拼命。”
这句话如同火星掉进了火药桶，瞬间点燃了孙昊压抑了一夜的怒火！
“混资历？！”
孙昊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一股恐怖的杀气从他身上爆发出来，让那几名学员瞬间吓得面无人色，两腿发软。
“我孙昊的黄埔军校，是为国家培养栋梁支柱的熔炉，是为革命锻造利刃尖刀的圣地！不是给你们这些废物点心混资历、镀金的地方！”
他指着门外，声音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董义！把他们连同那些主动退出的所有人的东西，都给我扔出校门！我黄埔军校永不录用！”
“是！”
在那些人惊恐和哀求的目光中，孙昊没有丝毫的动容。
他立刻叫来了张志中，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志中！昨天的训练还是太轻了！从今天开始，训练量再给我加大一倍！淘汰标准再严格一倍！我要让所有人都明白，想从我黄埔军校毕业，就要做好脱三层皮的准备！”
就在他刚刚下达完命令，办公室的门就被人“砰”的一声粗暴地推开了。
训练处长王卫铁青着一张脸，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王卫是军政府里的老资格了，自诩科班出身，对孙昊这个“靠关系”上位的年轻校长本就心存不满。昨夜的行动，孙昊绕过了他这个训练处长直接指挥，更是让他感到了莫大的羞辱。
“校长！”他连礼都忘了行，上来就质问道，“我刚刚听说，您昨夜在未通知我们训练处的情况下，擅自组织了什么夜间越野奔袭？还导致了十几名学员受伤？！”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问责的意味，“校长，恕我直言，您这种训练方式，根本不是在训练，是在摧残！是在胡闹！学员们是来学习深造的，不是来被您这样折磨的！而且，您知不知道，受伤的学员里有好几个都是党国元勋的子侄！您这样做，让我们如何向他们的家族交代？！”
面对王卫气势汹汹的指责，孙昊只是缓缓地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用一种看白痴似的眼神，平静地看着他。
“说完了？”
“你……”王卫被他这副态度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第一，”孙昊伸出一根手指，“我身为黄埔军校校长兼总教育长、总教官，如何训练我的学生，是我分内之事，我拥有最终决定权，不需要向任何人报备，更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第二，”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我是在训练未来的革命军人，不是在幼儿园里带孩子。战场上，敌人不会因为他们是元勋子侄就放过他们！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趁早滚回家去！我黄埔不养废物！”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王卫气得浑身发抖，“你这是独断专行！我绝不认同你这种野蛮的训练方式！我身为训练处长，我坚决反对！”
孙昊看着他这副顽固不化的样子，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他知道，这种思想僵化还摆老资格的旧官僚，留着只会成为自己推行改革的绊脚石。
“很好，你反对。”孙昊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得可怕，“既然你如此坚决地反对我的命令，那说明我们的教育理念存在根本性的分歧。”
他转过身，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后坐下，淡淡地说道：“王卫处长，我尊重你的意见。所以，我决定免去你训练处长一职。”
“什么？！”王卫如遭雷击，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孙昊没有理会他，直接对外喊道：“董义！”
“在！”
“传我的命令！一，免去王卫训练处处长职务！二，由军官团团长张志中暂时兼任训练处处长！三，将此任命通报全校！”
“你……你敢免我的职？！”王卫终于反应了过来，指着孙昊，气急败坏地吼道，“你凭什么免我的职？！我是总理亲自任命的！我要去向孙总理申诉！我要去告你！”
孙昊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慢悠悠地说道：
“不必那么麻烦了。你或许还不知道，父亲在任命我为校长的时候，已经同时授予了我全权处理军校内部一切人事任免的权力。”
“也就是说，在这里，我说了算。”
王卫的吼声戛然而止，他脸上的愤怒瞬间凝固，随即化作了无尽的震惊与绝望。他这才明白，自己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拥有的是何等恐怖的权力！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在孙昊那冰冷而淡漠的目光注视下，他最终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只能颓然地垂下手臂，失魂落魄地带着满腔的气愤与不甘，转身离去。
孙昊当着所有人的面，毫不留情地罢免了训练处长王卫的职务，这个消息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整个黄埔军校内部掀起了轩然大波。
所有人都被这位年轻校长的铁血手腕和无上权威给震慑住了！
王卫是谁？那是在军政府里都挂得上号的老资格，人脉广博，自视甚高。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顶撞了校长之后，竟然连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直接就被一撸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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