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口滚烫的、带着浓重死气的淤血，如同灼热的岩浆，狠狠泼溅在齐若涵冰冷的手背和玄色蟒袍的袖摆上。
粘稠！腥甜！带着生命即将燃尽时最污秽的温度！
“！”
齐若涵浑身剧震，如同被无形的毒蝎尾针狠狠蜇中！扣在苏宸胸前的手猛地一缩，像是碰到了烧红的烙铁，指尖那冰冷的内力瞬间溃散！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粘稠血液正透过蟒袍华贵的布料，迅速渗透，将一种令人作呕的温热烙印在她的皮肤上！
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苏宸胸前衣衫被她撕裂处，那狰狞的伤口因这剧烈的呛咳和痉挛，瞬间崩裂！新鲜的、艳红的血液争先恐后地从翻卷的皮肉中涌出，与他呕出的暗黑淤血混杂在一起，在他苍白如纸的胸膛上肆意横流，勾勒出触目惊心的图案！
而苏宸，在呕出那口血后，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最后一丝生机，猛地瘫软下去，脑袋无力地歪向一边，双目紧闭，脸色灰败得如同坟墓里爬出的尸骸，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凉透！
“世子爷！”青鸢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连滚带爬地扑过来，声音里充满了真正的、濒临崩溃的恐惧！
老军医也吓疯了，手脚并用地往前爬：“参汤！快！吊命的参汤灌下去！快啊！”
节堂内再次陷入极致的混乱和恐慌！
齐若涵僵立在原地，那只沾满温热鲜血的手悬在半空，微微颤抖。指尖上那粘腻滚烫的触感，如同附骨之疽，挥之不去。眼前是苏宸胸膛可怕伤口不断涌出的鲜血，耳中是青鸢和老军医绝望的哭喊，鼻端充斥着浓郁到令人窒息的血腥气…
这一切，混合着之前被戏耍的暴怒、找不到碎玉的惊疑、以及此刻…此刻这亲手几乎将人“打死”的…冲击…
【叮！检测到S级目标剧烈生理应激反应！心率180 ！皮质醇水平飙升！逻辑思维中断！】
【警告！目标‘齐若涵’可能因过度刺激进入短暂决策瘫痪状态！】
她的脑子嗡嗡作响，一片空白。所有的算计、所有的威压、所有的杀意，在这喷溅的鲜血和濒死的惨状面前，似乎都变得苍白而…可笑。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蟒袍袖摆下，那被血浸透的布料正紧紧贴着皮肤，带来一种冰冷而粘稠的束缚感。
“…殿…下…”
一声微弱到几乎消散在空气中的气音，如同游丝般飘来。
齐若涵猛地回神，瞳孔聚焦，对上苏宸不知何时又艰难睁开一丝的眼缝。那眼底没有了之前的执拗和狡黠，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痛苦和涣散，仿佛意识已经在坠入无边黑暗的边缘。
他的嘴唇翕动着，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用灵魂最后的力量挤出来的：
“…搜也…搜了…”
“…打也…打了…”
“…这八十两…的…诊金…”
“…您…到底…是给…还是…不给…”
说到最后一个“给”字，他喉头剧烈滚动了一下，又是一小股鲜血从嘴角溢出，眼皮沉重地合上，彻底没了声息，只有胸膛那一点微弱到极致的起伏，证明着这具破败的身体还在本能地挣扎。
八十两！又是八十两！
都这副鬼样子了！都只剩最后一口气了！他居然！还在执着那该死的八十两诊金？！
齐若涵只觉得一股极其复杂的、难以形容的洪流猛地冲垮了她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那里面有荒谬，有暴怒，有憋屈，有惊悸，甚至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被这混蛋到极致的执着所带来的…剧烈动摇？
她看着地上那滩迅速扩大的鲜血，看着苏宸彻底失去意识的脸，看着自己手上、袖摆上那刺目粘稠的红…
“青鸢！”齐若涵猛地后退一步，像是要逃离什么瘟疫之源，声音嘶哑尖利，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仓惶和失控，“救活他！不惜一切代价！用最好的药！吊住他的命！”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每一个字都破音走调。
“他若死了…”齐若涵的目光扫过地上昏迷的苏宸，又猛地射向帅案上那张被老鼠啃过的欠条，眼神复杂扭曲到了极点，最终化作一种近乎崩溃的、咬牙切齿的决断，“本宫…本宫烧了你们所有人…给他那…八十两…陪葬！！”
说完，她再也无法在这充满血腥和荒谬的地方多待一刻！猛地转身，玄色蟒袍带起一股腥风，几乎是踉跄着、逃离般冲向了厅门！
“哐！！！”
厅门被摔得震天响，整个白虎节堂都仿佛跟着颤抖了一下。
节堂内，留下死一样的寂静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
青鸢和老军医愣了一瞬，随即如同被鞭子抽打般跳起来，疯了一样扑向苏宸，手忙脚乱地止血、灌参汤、施针…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
那只沾满鲜血、无力垂落在狼皮褥子上的左手，指尖几不可察地、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袖袋深处，紧贴着皮肤的那枚暖玉碎片，正贪婪地吸收着空气中弥漫的、来自齐若涵剧烈情绪波动逸散的、以及…沾染在袖口上的…那一点点微弱的…公主殿下的鲜血气息。
【叮！凤血暖玉碎片充能进度：6.1%！充能来源：目标‘齐若涵’鲜血接触（高效）！目标极致情绪逸散能量（超高效）！】
【警告：宿主生命体征濒临极限！修复进程强制加速！消耗宿主生命潜力！】
地上“昏迷”的苏宸，嘴角似乎极其微弱地、勾起了一个无人能见的、转瞬即逝的弧度。
这债…利息…好像开始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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