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节堂死寂。
齐若涵的手悬在半空，掌心血珠顺着玉屑滴落，在青砖上砸出几朵细小的红梅。她盯着狼皮褥子上那个本该昏迷不醒的男人，凤眸里的震惊如同被雷劈中的寒潭，涟漪炸开。
苏宸也在看她。确切地说，是看她掌心的血和碎玉。他脸色苍白得像鬼，嘴唇干裂起皮，但那双眼睛却亮得瘆人，带着刚睡醒的烦躁和某种野兽般的专注。
你…齐若涵的喉咙像是被冰碴堵住，声音嘶哑得不成调。
吵。苏宸打断她，眉头拧成死结，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铁，老子在阎王殿门口打转，就听见你在上头砸东西骂人。他艰难地撑起上半身，后背伤口被牵扯，疼得龇牙咧嘴，却固执地伸手去够齐若涵悬着的那只手腕，玉呢？
齐若涵下意识缩手，却被他快如闪电地扣住腕子——那力道虚弱却精准，拇指正按在她脉门上，让她整条手臂瞬间发麻！
松手！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慌乱。
苏宸没理她，目光钉在她血肉模糊的掌心。那些细小的玉片在血里泛着微弱的光，像是碎了一地的星辰。他眉头皱得更紧，空着的那只手从怀里摸出个脏兮兮的布包，抖开——赫然是那柄从不离身的柳叶小刀！
你干什么？！齐若涵瞳孔骤缩，本能地后仰，却被他死死扣着腕子拽回来！
别动。苏宸的声音带着不耐烦，刀尖却稳如磐石，精准地挑向她掌心嵌得最深的一块玉片，再往里扎半寸，这手就废了。
刀尖触及血肉的瞬间，齐若涵浑身一颤。预想中的剧痛却没来——那刀如同有生命般，贴着玉片的边缘轻轻一撬，碎片就乖乖跳了出来，只带起一丝微弱的刺痛。
【叮！宿主医疗技能触发！精细操作 10%！目标创口感染风险降低！生存点 1！】
【警告：目标齐若涵肾上腺素飙升！情绪波动剧烈！】
苏宸嘴角抽了抽，权当没听见脑子里那聒噪的提示音。他专注地挑着那些碎玉，动作快得眼花缭乱。齐若涵渐渐放松下来，怔怔地看着他低垂的侧脸——睫毛在火光下投出细密的阴影，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因为紧咬牙关而显得格外锋利。有汗珠顺着他额角滑下，砸在她手腕上，滚烫。
为什么砸了？他突然开口，声音闷闷的。
齐若涵一怔：什么？
玉。苏宸刀尖一顿，指了指她掌心最后一块较大的碎片，能辟百毒的好东西，你当砖头砸？他抬头，黑沉沉的眼睛直视她，嫌命长？
那眼神太过直白，像是能看穿她所有故作强硬的伪装。齐若涵胸口一窒，别过脸去：…裂了。
裂了也能用。苏宸松开她手腕，把最后一块碎片挑到刀尖上，对着火光看了看，能量耗尽而已，泡在参汤里养三年，能恢复三成效力。
齐若涵猛地转头：你怎么知道？！这暖玉是母妃临终所赐，连宫里的老太医都说不清来历！
苏宸没答话，只是突然凑近。那张血污未净的脸瞬间在她视野里放大，带着浓重的药味和血腥气，惊得她后背紧贴椅背！他却只是伸手从她发间摘下一粒微小的玉屑，随手弹开。
赔钱。他冷不丁道。
…什么？
玉。苏宸指了指刀尖上的碎片，又指了指自己后背，我拿命换的解毒药，你砸了。赔钱。
齐若涵瞪大眼，一时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这疯子！刚从鬼门关爬回来就讨债？！
你——
还有诊金。苏宸打断她，刀尖点了点她已经止血的掌心，清创缝合，防感染处理，按太医院标准，该收你…他眯眼算了算，八十两。
苏宸！齐若涵终于找回了声音，气得指尖发抖，你可知本宫是谁？！
债主。苏宸瘫回狼皮褥子，理直气壮，北凉现在归你管，库房里抄出一百多万两，八十两零头都算不上。
你…齐若涵胸口剧烈起伏，玄色蟒袍下的伤口隐隐作痛。她盯着褥子上那个惫懒无赖的男人，突然意识到——他在故意激怒她。从醒来的第一句话开始，就是算计好的挑衅。
为什么？
她眯起眼，目光扫过他苍白如纸的脸色和微微发抖的手指——他在硬撑。后背的贯穿伤根本没好透，这一番动作怕是已经耗尽了刚恢复的那点力气。
呵。齐若涵忽然笑了，慢条斯理地拢起掌心，任由血渍沾染蟒袍袖口，世子爷要钱？可以。她俯身，玄色衣袍如同夜幕笼罩而下，带着压迫感的幽香，拿东西换。
苏宸挑眉：比如？
比如…齐若涵的指尖点了点他心口，力道很轻，却让苏宸瞳孔微缩，你是怎么知道暖玉能解毒的？又是怎么在昏迷中精准找到我藏玉的位置的？她声音越来越低，几乎成了气音，还有…洼地里，你最后那一爪，为什么收力？
太近了。近到苏宸能看清她睫毛上未干的霜气，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血腥混着某种冷香。这距离，对两个刚刚经历过生死搏杀的人来说，危险得过分。
【叮！魅力光环（残）触发！目标齐若涵心跳加速！分析：30%愤怒，40%探究，30%…未知？！】
【警告：宿主生命体征波动！肾上腺素异常分泌！建议：保持冷静！】
冷静个屁！苏宸在心里骂了句脏话。系统根本不懂，这女人现在这副模样有多要命——玄色蟒袍衬得她肤白如雪，肩头包扎隐约可见，凤眸里烧着冰封的火，像是随时能把他生吞活剥了。
我…他喉结滚动，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血沫呛出唇角，操…
装的是伤，咳的是真血。后背伤口怕是又裂了。
齐若涵脸色骤变，下意识伸手去扶，却在碰到他肩膀的瞬间僵住——隔着单薄的衣衫，体温烫得吓人！
青鸢！她厉声唤道，声音里有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传军医！快！
门外脚步声急促逼近。苏宸却在这混乱中，借着咳嗽俯身的姿势，极快地将刀尖上最后一块暖玉碎片藏进了袖中。
【叮！获得关键物品：凤血暖玉（碎片）！能量残余：0.7%！可充能！】
【隐藏任务破镜重圆触发：收集全部暖玉碎片（当前进度1/23）！任务奖励：生存点 5000！特殊技能涅槃（一次性）！】
苏宸垂着眼，任由军医和青鸢七手八脚地把他按回褥子。在无人注意的角度，他对着帅椅上神色复杂的齐若涵，极轻、极快地眨了下眼。
那眼神，哪还有半点重伤虚弱的模样？分明是野狼盯上猎物的精光。
齐若涵心头猛地一跳。
殿下！青鸢突然惊呼，您的手…
齐若涵这才发现，自己掌心不知何时又被血浸透了。是方才情急之下攥得太紧，那些细小的伤口又裂开了。
无碍。她收回目光，用帕子草草裹住，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冰冷，看好他。再出岔子…凤眸扫过堂内众人，提头来见。
转身离去的玄色背影挺得笔直，唯有袖口细微的颤抖，泄露了那一丝不平静。
苏宸盯着她消失在门外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这债…有的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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