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卷过血腥弥漫的洼地入口,呜咽声里混着濒死者的抽气和远处溃逃的哭爹喊娘。
“呕…呕哇——!”柱子抱着他那根“封神”的木棍,吐得昏天暗地,胆汁都出来了。看着副帮主胸口那窟窿眼儿还在往外冒暗红的血沫子,他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杀…杀鱼都没这么利索…”
“出息!”疤脸啐了一口,瘸着腿麻溜地开始扒拉地上还能喘气的血狼帮伤员。他动作狠辣,专找要害补刀,要么就是卸胳膊关节,确保彻底废掉反抗能力,顺手就把对方身上值点钱的玩意儿——豁口的匕首、几枚脏兮兮的铜钱、一块磨刀石,甚至还算厚实的皮坎肩,全撸了下来。“死人钱不嫌腥,活命要紧!赶紧动起来!都他妈想冻死在这儿?!”
灰鼠像只真正的地老鼠,在尸体和泥泞里钻来钻去,小眼睛贼亮,专摸腰带、靴筒、内衬口袋。他摸到副帮主尸体时,手刚探进对方怀里,猛地一僵,闪电般缩回,脸色煞白:“主…主公!这人怀里…硬邦邦一大块!还…还热乎着!”
苏宸正弯腰,从石基上费力拔出独眼狼那把沉重的鬼头大刀。刀身厚背阔刃,带着一股子蛮横的煞气,入手冰凉沉重。他闻言,提着刀大步走过去,刀尖往副帮主胸口被木棍捅穿的破口旁一挑。
嗤啦!
本就破烂的袄子被轻易划开,露出里面一件半旧的软皮甲,心口位置,赫然嵌着一块巴掌大、边缘不规则的暗红色铁片!铁片被柱子那“神来一棍”的巨大冲击力砸得深深凹陷下去,边缘甚至有些卷曲变形,死死嵌在皮甲衬里上。若非这玩意儿挡了一下,柱子那根木棍,怕是要直接穿个透心凉!
“操!这王八蛋还穿了护心镜?!”柱子一看,吐得更凶了,合着自己捅死个“铁王八”?
苏宸用刀尖撬了几下,把那块沉甸甸、带着体温和血腥气的暗红铁片撬了下来。入手冰凉,质地粗糙,像是某种劣质的血铁矿胚子简单锻打而成,但足够厚实。他掂量了一下,随手扔给还在干呕的柱子:“你的战利品!磨平了当护心镜,下次捅人更有劲儿!”
柱子抱着那还沾着血和碎肉的铁片,哭丧着脸:“我…我不要行不行…”
“不行!”苏宸瞪眼,转头对着还在发愣的新兵吼,“都愣着当雪人?石头!二狗!把地上这些喘气儿的都补了!拖到后面雪窝子里埋了!铁蛋、老蔫!扒衣服!找铜钱!找干粮!找一切能烧能用的!疤脸,带柱子去把入口那几个捕兽夹重新布置好!灰鼠!盯着点外面!”
一连串命令砸下去,洼地里瞬间忙碌起来。呕吐声、翻找声、拖拽尸体的摩擦声、重新布置陷阱的叮当声交织一片。劫后余生的恐惧被一种更原始、更迫切的生存欲望压了下去——搜刮!活下去!
苏宸自己则蹲在副帮主那具逐渐冰冷的尸体旁,眼神锐利如鹰,仔细翻查。软皮甲内衬的暗袋里,摸出几个沉甸甸的银锭子,还有一小卷用油布仔细裹着的粗糙地图。地图上歪歪扭扭标注着黑石城周边的一些地名和符号,其中一个醒目的狼头标记,画在城西北方向一片乱石丘陵地带。
“血狼窟?”苏宸盯着那狼头标记,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老窝找到了。
【叮!获得关键道具:血狼窟简易地形图!生存点 50!】
【触发支线任务:直捣黄龙!端掉血狼帮老巢!任务奖励:生存点 1000,随机资源包x1!失败惩罚:宿主魅力值-10(你将变得比石头还讨人嫌)!】
魅力值-10?苏宸嘴角抽了抽,这狗系统惩罚越来越离谱了。
就在这时,一阵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呻吟从不远处传来。是那个被疤脸用铁矛扎穿大腿的悍匪,失血过多加上寒冷,人已经半昏迷,但身体还在本能地抽搐。
苏宸提着还在滴血的鬼头大刀走了过去。新兵们下意识地停下了手里的活,目光都聚焦过来。
疤脸拖着瘸腿凑近,低声道:“主公,这人废了,拖出去也是喂狼,不如…”
苏宸没说话,蹲下身,冰冷的目光在那悍匪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上扫过。他伸出没握刀的手,动作异常精准地按在了对方颈侧动脉上,感受着那微弱紊乱的搏动。接着,手指下移,快速按压了几个腹腔位置。
“呕…”那悍匪被按压刺激,又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秽物,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满是恐惧。
“脾脏破裂,内出血。”苏宸收回手,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肋骨至少断了三根,可能插进了肺里。失血超过1500毫升…神仙难救。”
疤脸和周围的新兵听得一愣一愣的。主公这…说的啥?啥脏?啥毫升?听起来比疤脸叔讲战场故事还吓人!
苏宸站起身,掂了掂手里的鬼头大刀,看向疤脸:“你刚才想说‘给他个痛快’?”
疤脸下意识点头:“是…省得受罪。”
“嗯,有道理。”苏宸点头,下一刻,手臂猛地抡起!
沉重的鬼头大刀带着凄厉的风声,并非斩向那悍匪的脖子,而是朝着他旁边一具早已死透的喽啰尸体的大腿根部,狠狠劈了下去!
噗嗤——!
令人牙酸的骨肉分离声响起!一条冻得有些僵硬的人腿,被齐根斩断!
“嗷——!!”半昏迷的悍匪被这近在咫尺的恐怖声响和溅到脸上的温热液体吓得魂飞魄散,发出垂死的惨嚎,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着那条飞出去的断腿,然后头一歪,彻底吓死了过去。
洼地里一片死寂。只有风雪声和篝火噼啪声。
柱子“哇”的一声又吐了。石头脸色惨白。连疤脸这个老兵,喉结都狠狠滚动了一下,看向苏宸的眼神里,除了敬畏,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悚。主公这手段…太他妈邪性了!
苏宸甩了甩刀上的血,仿佛刚才只是砍了一截木头。他指着那具新尸体和那条断腿,语气平淡:“拖过去,跟那些埋一起。这条腿,找个显眼点的木杆子,插在入口外面雪地里。”
疤脸瞬间明白了苏宸的用意——立威!用最血腥、最直观的方式告诉血狼帮,也告诉黑石城所有蠢蠢欲动的豺狼:惹我黑旗营,这就是下场!
“是!主公!”疤脸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寒意,立刻招呼铁蛋和老蔫去干活。
“灰鼠!”苏宸转向那个机灵的小个子。
“在!主公!”灰鼠一个激灵蹦过来,小脸还白着。
“拿着这个。”苏宸把从副帮主身上搜刮来的几锭银子塞给他,“趁乱摸回城里,找最贪、最怕死、消息最灵通的‘烂牙刘’,告诉他,我黑旗营苏宸,今晚要去‘血狼窟’串门,问他有没有兴趣带路,或者…卖点消息给我。天亮前,我要知道血狼窟里现在还剩几条能咬人的狗,他们的‘狼窝’藏在哪个石头缝里!”
灰鼠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银子,小眼睛亮得惊人,重重点头:“主公放心!烂牙刘那老东西,闻到银子味儿比狗还快!我这就去!”说完,像只真正的灰耗子,哧溜一下就钻进了风雪弥漫的夜色里。
“主…主公,咱们…真要去端血狼帮老窝啊?”柱子抱着他那块血糊糊的“护心镜”,声音还在发颤,“他们…他们人好多…独眼狼还没死…”
苏宸把沉重的鬼头大刀往地上一杵,刀尖深深插入冻土。他环视着这群衣衫褴褛、面有菜色、刚刚经历了一场血腥洗礼的手下:疤脸的狠厉,灰鼠的机灵,柱子的懵懂狗屎运,石头的憨直中带着点蔫坏,二狗铁蛋老蔫的惊恐未定…
他咧嘴一笑,森白的牙齿在篝火映照下,像极了择人而噬的狼。
“人多?”
“老子打的就是人多!”
“独眼狼瞎了一只眼,副帮主躺这儿凉透了,刚才那群废物跑得比兔子还快!血狼窟里还能剩下几个能打的?”
“他们抢了这么多年,粮食、银子、兵器…都堆在老窝里!”
“现在,那地方就是一群没了头狼的肥羊!”
“咱们黑旗营,穷得就剩三条破裤衩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你们是想继续窝在这破洼地,啃冻土豆,等着独眼狼缓过劲儿来,带更多的人,用更毒的法子,把咱们连根拔起,剁碎了喂狗?”
“还是想跟着老子,趁他病,要他命!杀进血狼窟,抢他娘的粮食!抢他娘的银子!抢他娘的暖和皮袄子!让这黑石城的人都知道,从今往后,咱们黑旗营的旗插到哪儿,哪儿就是咱们的地盘?!”
苏宸的声音不高,却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每个人的心上!恐惧被更炽热的贪婪和生存的渴望点燃!疤脸第一个低吼起来,浑浊的独眼燃烧着嗜血的光芒:“抢他娘的!”
石头喘着粗气,想起家里饿得直哭的弟妹,猛地一捶胸口:“抢!抢粮食!”
柱子看着手里染血的银锭和那块“护心镜”,再看看苏宸手中那柄煞气腾腾的鬼头大刀,一股莫名的热血冲上头顶,也跟着嘶吼:“抢…抢他娘的皮袄子!冻死老子了!”
“抢!”“抢他娘的!”二狗、铁蛋、老蔫也被这疯狂的气氛裹挟,红着眼吼了起来!洼地里,刚刚还死寂绝望的气息,瞬间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凶悍所取代!
苏宸一把拔出鬼头大刀,刀锋指向西北风雪弥漫的夜空,指向地图上那个狼头标记的方向,声音斩钉截铁:
“打扫干净!吃饱喝足!”
“等灰鼠消息一到…”
“老子带你们——”
“吃狼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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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雪丘背风处。
一身玄色劲装、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青鸢,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单筒千里镜。镜片上,似乎还残留着苏宸用鬼头大刀冷酷斩断尸体大腿、以及他环视众人时那狼王般森然目光的画面。
她纤细的手指,在冰冷的千里镜筒上,无意识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
风雪灌进她微张的唇,带来刺骨的寒意。良久,一声极轻、带着难以置信的颤音低语,才从她唇齿间艰难溢出:
“…公主…这苏宸…他剖人…比宫里的仵作…还利索…”
“…他练兵…比最凶的匪…还邪性…”
“…他要去端血狼窟…他真敢…”
“他…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千里镜的视野里,洼地中那簇跳动的篝火旁,苏宸正用鬼头大刀的刀背,敲击着一块冻硬的土豆,发出笃笃的闷响。火光跳跃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一半是阴影的冷酷,一半是火焰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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