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药课的沙漏刚漏完最后一粒沙,玻璃珠撞击底座的脆响刺破了教室的沉闷。
言予柠的指尖刚勾到书包带,讲台后就传来道冰冷的声音:“言予柠,留下。”
斯内普的黑袍在石墙上投下狭长的影子,衣摆随他转身的动作扫过坩埚架,带起股混合着狼毒草与苦杏仁的气息。
言予柠的指尖瞬间冰凉。
她当然记得上周的事:他演示“愈合咒”时故意打翻坩埚,沸腾的药水泼向她时,被【绝对防御】反弹,溅湿了他最宝贝的天鹅绒长袍。
当时他盯着袍角的污渍,眼神冷得像禁林的冰泉。
教室里的学生溜得飞快,木门“吱呀”合上时,石墙上的火把突然暗了半截。
斯内普从坩埚架后转过身,黑袍下摆扫过地面的狼毒草,空气里飘着股苦杏仁与嘲讽混合的气息。
“看来格兰芬多的‘盾娘’很擅长躲在屏障后。”他的声音像刮过碎石的风,“但我很好奇,你的盾能不能挡住真正的‘疼’。”
言予柠的后颈猛地发麻。
她攥紧山楂木魔杖,【绝对防御】的光晕下意识地泛起涟漪,淡蓝色的光膜薄得像层蝉翼。
这是她第一次单独面对斯内普的刁难,比面对三头犬时还要紧张。
那至少是明面上的危险,而斯内普的恶意,总藏在冰冷的咒语和更冰冷的眼神里。
“站到那边去。”他指了指教室中央的空地,那里的石墙上还留着往届学生被咒语灼烧的黑斑,“今天我们来‘复习’防御术。”
言予柠挪过去时,靴底在石板上蹭出细碎的响。
她知道这不是复习。
斯内普举起魔杖的瞬间,她甚至能看清他黑袍袖口露出的苍白手腕。
那只曾无数次挥出令人胆寒的黑魔法的手此刻正指着她的胸口。
“统统石化。”
灰色的咒语像条冰冷的蛇,撞在【绝对防御】上。
予柠被震得后退半步,盾面泛起涟漪,却没出现裂痕。
但这次的感觉和往常不同。
咒语的阴冷顺着盾面爬上来,像冰碴钻进骨头缝,比荆棘兽的毒刺更磨人。
“哼,运气不错。”
斯内普的嘴角撇出个嘲讽的弧度,魔杖尖转向她的脚踝。
“多毛咒。”
淡黄色的光雾裹着刺痒感扑过来。
言予柠的护盾及时收紧,将光雾挡在半尺外,可那股钻心的痒意却像长了脚,顺着地面的缝隙往靴子里钻。
她死死咬着唇才没笑出声,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她知道这是斯内普的诡计,用这种不上台面的咒语扰乱她的专注力。
“看来你的盾只配挡这些,”他突然加重了语气,魔杖直指她的眉心,“咧嘴呼啦啦!”
这道咒语带着尖锐的风,撞在盾上时发出“嗡”的鸣响。
言予柠的脸颊突然不受控制地抽搐,嘴角被一股无形的力往上扯,露出个诡异的笑容。
盾面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淡蓝色的光晕忽明忽暗。
“疼吗?”斯内普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还是说,格兰芬多的勇气只够用来强装镇定?”
言予柠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不是因为疼,是因为委屈。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总是穿着黑袍的教授,非要用这种方式逼她。
可当她看到石墙上那些黑斑时,突然想起卢平教授的话:“防御魔法的韧性,往往是在不想输的时候练出来的。”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放松肩膀,像海格教的那样,把注意力集中在“想守护的东西”上。
淮月递来的柠檬糖,小星喊她“移动堡垒”时的笑脸,还有卢平办公室那盆总也养不活的曼德拉草。
魔力顺着手臂重新流回护盾,波动渐渐平息。
斯内普的眼神沉了沉,突然连续挥出三道咒语:“门牙赛大棒!腿立僵停死!障碍重重!”
三道不同颜色的光带像张网,从三个方向罩过来。
言予柠的【绝对防御】瞬间扩张,淡蓝色的屏障绷得像块被拉满的弓弦。
咒语撞在不同位置,盾面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最疼的是“门牙赛大棒”的余波。
虽然被挡住了,牙龈还是泛起熟悉的胀痛,让她想起第一次被这咒语击中时的恐慌。
但这次她没闭眼,反而死死盯着斯内普的魔杖,像在无声地说“我不会输”。
“还算有点进步。”斯内普的黑袍在风里动了动,突然收起了魔杖。
言予柠愣了愣,护盾还维持着紧绷的状态,手心全是汗。
石墙上的火把又亮了些,照亮了她手腕上的红痕。
那是刚才被震得撞到石壁留下的。
“你的盾确实比想象中顽固。”
斯内普的目光扫过她的手腕,语气依旧冰冷,却少了几分嘲讽。
“但别以为这值得骄傲,真正的黑魔法,可不会给你喘息的机会。”
他转身走向办公室,黑袍下摆扫过狼毒草时,留下句更轻的话:“明天同一时间,带着你的盾再来。”
木门“咔嗒”关上的瞬间,言予柠的护盾“啵”地消散了。
她瘫坐在地上,才发现后背的袍角已经被冷汗浸透,牙龈的胀痛还没退去,手腕的红痕火辣辣地疼。
可奇怪的是,委屈渐渐淡了,心里反而升起股倔强的暖意。
她慢慢站起来,摸了摸手腕的红痕。
那里的疼很真实,却让她比任何时候都清楚:
自己的盾不仅能挡住咒语,还能接住委屈,接住恐惧,接住那些看似熬不过去的时刻。
走出教室时,月光正穿过走廊的彩绘玻璃,在地上投下片破碎的红。
言予柠攥紧山楂木魔杖,指尖的魔力还残留着刚才的灼热。
她突然有点期待明天的“授课”了。
不是因为喜欢疼,是想看看,自己的盾到底能有多顽固。
石墙上的黑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无数双眼睛在看着。
言予柠挺直脊背往前走,【绝对防御】的微光在她身后悄悄亮起,比来时更稳,也更亮了些。
她知道哪怕被寒风抽打着,也要朝着光的方向伸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