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林边缘的晨雾还未散尽，像一层薄纱裹着矮树丛。
言予柠攥着山楂木魔杖的手心沁出冷汗，【绝对防御】的光晕在她身侧若隐若现。
“别紧张，就是个低级草药副本，”小星扛着锡制采集罐走在前面，发梢的红色挑染在雾中格外显眼，“里面最多有几只暴躁的地精，你的盾随便挡挡就好。”
言予柠“嗯”了一声，喉咙却发紧。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尝试【防御共享】。
自从魁地奇球场那次范围扩展后，她总觉得该做点什么，证明自己不只是个只会被动挨打的盾。
淮月说过，低级副本是练习新技能的最佳场所。
可当真正站在副本入口时，海格书上“情绪锚点”四个字突然变得模糊。
副本入口是棵空心的老橡树，树干上布满发光的藤蔓。
格兰芬多的另外两个玩家已经先进去了，小星回头冲她笑：“走啦，柠檬盾娘，今天全靠你罩着我们了。”
这句话像块小石子投进言予柠的心湖，让本就紧绷的神经更乱了。
她深吸一口气，默念着淮月教的口诀，试着将护盾往小星那边推。
可那层透明的屏障“唰”地展开，却牢牢贴在她自己身上，连半寸都没往外扩。
“怎么了？”小星察觉到她的僵硬，停下脚步回头看，“是不是没准备好？要不……”
“准备好了！”
言予柠急忙打断，声音都有些变调。
再次集中精神。
这次护盾倒是往外扩了些，可形状歪歪扭扭的，像个被捏扁的肥皂泡，边缘还在微微颤抖。
“进去吧。”
她咬着下唇说，心里的小鼓在不停敲着。
副本里比想象中暗，只有墙壁上的荧光苔藓散发着微弱的绿光。
地上的落叶踩上去沙沙作响，偶尔有几只拳头大的地精窜过，被同行的玩家轻松用“除你武器”咒打跑。
言予柠的视线紧紧盯着小星的背影，手心的汗几乎要把魔杖柄浸湿。
“就在前面，”小星指着前方一簇发光的植物，“月光草，我们的目标。”
就在她弯腰去采的瞬间，头顶突然落下一堆松动的石块。
是只躲在树洞里的地精搞的鬼。言予柠的反应不算慢，几乎在同时喊出了“防御共享”。
可那层本应罩住两人的护盾，却在她喊出咒语的瞬间猛地收缩，最终只堪堪护住了她自己。
“小心！”
言予柠眼睁睁看着石块擦过小星的胳膊，留下几道血痕。
小星痛得嘶了一声，却还是先把月光草塞进采集罐，回头冲她摆手：“没事没事，就是点皮外伤。”
同行的玩家已经用“愈合如初”咒帮小星处理了伤口，可那几道泛红的划痕，在言予柠眼里十分刺眼。
她的护盾还维持着紧绷的状态，透明的屏障上泛起细微的波纹，像是在为自己的失职颤抖。
“对不起，”她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叫，“我明明想……”
“真的没事啦。”小星用没受伤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指尖触到护盾时，那层屏障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弹开，“第一次主动放技能都这样，我上次练‘火焰熊熊’，还差点烧了乔治的头发呢。”
言予柠没说话，只是低着头跟在后面。
回程的路上，晨雾已经散了，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亮得让她睁不开眼。
小星还在兴致勃勃地讲着刚才副本里的趣事，可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那几道划痕，还有自己收缩的护盾。
“你这状态，回去准得哭鼻子。”
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前面传来。
淮月靠在禁林入口的橡树上，手里转着她那根黑色金属魔杖，眼神里带着点无奈，又有点了然。
言予柠的眼眶瞬间热了，刚才强忍着的委屈突然决堤：“我搞砸了……明明想着要护住她的，可盾突然就缩回来了，像有自己的想法……”
“不是盾有想法，是你的脑子在打架。”淮月打断她，拉着她在树底下坐下，“你试着回忆一下，放技能的时候在想什么？”
“想……想不能失败，想别拖后腿，想一定要成功……”言予柠越说声音越小，“还想着要是没护住怎么办，小星会不会生气……”
“这不就得了，”淮月用魔杖敲了敲她的脑袋，“你把精力全花在担心失败上，哪还有空控制范围？防御共享跟你的绝对防御不一样，它像根橡皮筋，你越紧张，它收得越紧。”
她捡起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圈。
“你看，这是你放松的时候，盾能扩这么大。”
又画了个小圈。
“这是你刚才的状态，情绪绷得像弓弦，魔力流通都受阻了，能护住自己就不错了。”
言予柠盯着地上的两个圈，突然想起海格书上的批注：“防御的本质是接纳，不是对抗。”
她之前总想着“必须成功”，反而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
“那……怎么办？”
她抬头问，眼里还挂着泪珠，却多了点求知的光。
“练呗。”淮月从背包里掏出个水晶球，“拿着，集中精神，试着把护盾共享到这球上，记住，别想太多，就当它是小星。”
言予柠接过冰凉的水晶球，深吸一口气。
她闭上眼睛，不再去想“会不会失败”，而是回想小星刚才笑着说“没事”的样子，回想她拍自己肩膀时的温度。
指尖的魔力缓缓流淌，那层透明的护盾果然慢慢展开，像片融化的水，轻轻裹住了水晶球。
虽然范围还是不大，形状也依旧有点歪，但这次没有突然收缩。
“看，”淮月的声音带着点笑意，“情绪稳了，盾自然就听话了。”
言予柠睁开眼，看着水晶球外那层淡蓝色的光晕，突然觉得鼻子又有点酸。
刚才的自责还没完全散去，但心里却踏实了不少。
原来不是她做不到，只是还没找到正确的方法。
小星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手里拿着块蜂蜜糖。
“给你，补充点魔力。刚才淮月跟我说了，你别往心里去啊，我第一次用‘荧光闪烁’，还把自己头发燎了呢。”
言予柠接过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
她看着小星胳膊上那道已经淡下去的疤痕，又看了看手里裹着护盾的水晶球，突然握紧了魔杖。
“明天……你们还愿意带我练吗？”
“当然啦！”小星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等你练熟了，我们就去挑战中级副本，听说里面的独角兽毛特别漂亮！”
淮月在旁边哼了一声：“先把水晶球练明白再说吧。”
但嘴角的笑意却藏不住。
阳光穿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言予柠捧着水晶球，看着那层透明的护盾随着自己的呼吸轻轻起伏，像个会呼吸的小生命。
她知道，要熟练掌握【防御共享】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这次，她没那么怕了。
毕竟，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因为害怕失败，就再也不敢伸出手。
而她，想握住那些值得守护的人。
山楂木魔杖在掌心微微发烫，像在回应她心里那点重新燃起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