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滨别墅的书房朝东,夜里能听见潮声漫过堤岸的轻响。月光今晚格外亮,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切成细条,落在胡桃木书桌上——桌面还留着一道浅痕,是去年林薇整理文件时,不小心被金属文件夹划到的。李智当时没说话,只在夜里用灵力悄悄抚平了大半,如今只剩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印子,像被月光吻过的痕迹。
林薇刚洗完澡,发梢还滴着水,几缕湿发贴在颈侧,带着浴室里未散的栀子花香。她穿的米白色浴袍是真丝的,领口别着枚小巧的珍珠扣,圆润的珍珠泛着柔和的光——是李智上次去瑞士出差时带回来的。她记得那天李智凌晨才到家,行李箱还没打开,就从口袋里摸出个丝绒小盒,说在苏黎世的老店里看到这枚扣子,觉得和她的浴袍很配。当时她还笑他,说“哪有人送扣子当礼物的”,却还是第二天就找裁缝把原来的塑料扣换了,一直用到现在。
书桌上摆着一碟桂花糕,是下午家政阿姨送来的,用青花小碟装着,糕体上还撒了点干桂花,甜香混着月光漫在空气里。林薇端起碟子,指尖刚碰到瓷边的凉意,就咬下一口——糕体松软,甜而不腻,是她爱吃的口感。可刚嚼了两下,她就觉出不对,抬眼时,正好撞进李智的目光里。
李智坐在靠窗的真皮沙发上,沙发是深灰色的,和他身上的家居服一个颜色。他没开灯,只有月光落在他半边脸上,把下颌线衬得更清晰。他指尖捏着那块断裂后又愈合的玉佩,原本断成两半,是李智突破元婴期那晚,被灵力裹着慢慢弥合的。此刻玉面泛着淡淡的莹光,连断口处的纹路都变得柔和,像被月光浸了整夜,顺着玉纹能看到细微的流光,是灵力在里面缓缓流转的样子。
“还在想昨晚的突破元婴的事情?”
林薇把桂花糕盘子往他那边推了推,瓷碟在桌面上划过一道轻响。她的指尖蹭过他的手背时,带着点刚洗完澡的湿冷水汽,像海边清晨的雾。
“你没看手机吧?网上都传疯了,说龙城这阵仗是要出‘仙人’,还有人扒出去年你在海边救渔船的视频,说要去海边蹲你,求你带他们修炼呢。”
李智接过盘子,指尖碰到瓷碟时,无意识地用灵力暖了暖——他知道林薇怕凉,连喝水都要温的。可他没吃,只是把玉佩放在掌心摩挲,玉的温度透过掌心传到四肢百骸。结丹期突破元婴后,这枚玉佩的光泽更盛,以前只有在他运功时才会发光,现在连静置时都带着莹光,像揣了颗小月亮在手里。他抬头看向林薇,灵识下意识地铺展开,能清晰地“读”到她眼底的好奇——不是窥探,是带着信任的期待,睫毛轻轻颤动着,嘴角还沾着一点桂花糕的碎屑,像当年她第一次问“你怎么懂反收购策略”时那样,眼里亮着光。
“不是不想公开,是不能公开。”
李智的声音比窗外的海浪声还轻,指尖的灵力没收住,无意识地在桌面画出圈,圈住了桌上的一支钢笔。钢笔是林薇常用的,笔帽上刻着她的名字缩写,圈过笔帽时,笔尖轻轻动了一下。
“你想过吗?如果大家知道我是修仙者,明天一早就会有人堵在别墅门口。”
他顿了顿,指尖的圈停在一张压在玻璃下的照片上——是智微刚成立时的员工合照,照片里的小马还留着寸头,举着咖啡杯大笑,咖啡沫沾在嘴角;苏晴穿着格子衬衫,正低头调试服务器,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背景是他们刚租来的四十平米办公室,墙皮还掉了一块,角落里堆着几个纸箱。李智的指尖轻轻点在照片上,像是在触碰当年的时光:
“会有人抱着病历本求我治病,说家里老人快不行了,跪在楼下不肯走;会有人带着孩子来拜师,把孩子往我面前一推,说想让孩子长生不老,以后不用怕生老病死;还有人会拿着合同来找我,说想让我用灵力帮他们公司赢竞标,把股市的涨跌都压在我身上——他们不会管这些是不是该做的,只觉得我‘能’,就该帮他们。”
林薇捏着桂花糕的手顿了顿,糕体的碎屑落在指尖。她突然想起三个月前,父亲突发心梗住院,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说就算手术成功率也不到三成。那天她在医院走廊哭,李智赶来时,只拍了拍她的肩,说“我去看看”。后来她才知道,李智是趁着夜里病房没人,悄悄用灵力帮父亲疏通了堵塞的血管,还清除了部分坏死的细胞——父亲第二天手术时,医生都震惊于病情的好转,说“像是出现了奇迹”。她当时只觉得庆幸,可现在听李智这么说,才突然反应过来:要是被人知道李智能治病,恐怕每天都会有病人家属跪在别墅楼下,连医院的正常秩序都会被打乱,甚至可能有人为了求治,做出更极端的事。“可他们是真的有困难……”她的声音轻了点,带着点犹豫。
“困难不能靠‘修仙’解决。”
李智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灵识顺着桌上的网线蔓延出去,像无形的丝线,穿过城市的夜晚,连到了智微公司的服务器上。他能“看”到公司的客服部还亮着灯,实习生小张正对着屏幕回复消息,对话框里,一个偏远山区的医生说“小薇的肿瘤识别模块什么时候更新?上次用它确诊了一个早期肺癌患者,要是再早点就好了”;另一个养老院的护工发了段视频,视频里,智微研发的护理机器人正帮老人喂饭,老人笑着拍了拍机器人的手,护工说“有了它,我能同时照顾三个老人,不用再像以前那样连饭都顾不上吃”。李智把这些画面“传”了一点给林薇,让她也能感受到:
“你看,小薇能帮偏远地区的医生减少误诊,能帮护工照顾老人,这是靠技术、靠大家的努力,不是靠我的灵力。如果我用灵力直接治病,医生就不会再钻研技术,觉得反正有‘仙人’能救;大家也会依赖‘奇迹’,忘了靠自己的努力去解决问题——到最后,反而会毁了他们自己的生活。”
他拿起玉佩,玉面映出两人的影子,林薇的发梢还带着水汽,他的指尖搭在她的手背上。
“更重要的是‘因果’。修仙界有个规矩,不能随便干预凡人的命数。”
他的声音沉了点,想起以前修仙界的一个前辈:
“修仙刚入师门,师父都会说一个故事,有个前辈见人落难就救,有次救了个被追杀的商人,结果那商人后来靠前辈给的护身法器,做起了走私的生意,还害死了好几个维护仙界秩序的执法长老。那个前辈后来被因果缠上,修为倒退了整整一个大境界,连身边的弟子都受了牵连,差点走火入魔。”
李智的指尖蹭过林薇的手背,带着灵力的暖意:
“比如有人求我救他的绝症,我救了,可他之后可能会酒驾撞人,或者挪用公款——我看似救了一个人,却可能间接害了更多人。这种因果缠上,不仅我会修为倒退,连你也会被牵连。”
林薇的眼睛慢慢红了,水汽在眼底聚着,像月光下的海。她放下桂花糕碟子,走过去坐在李智身边,沙发陷下去一小块。她把头靠在他肩膀上,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桂花香——是他常用的沐浴露味道。
“我懂了。”
那么李智说这么多是为了接下来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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