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别墅的雕花铁门在暮色中泛着冷光，李智站在门前的台阶下，第三次攥紧了手里的礼品袋。粗布袋子摩挲着掌心的老茧，那是在公司当后勤维修机器时磨出来的印记，此刻却像烧红的烙铁般滚烫。袋子里的野山参用红绸布仔细裹着，参须完整得如同艺术品——这是他耗费三个月灵力催生的珍品，寻常药材商见了定会眼热，可在这栋价值上亿的别墅前，却显得像乡下亲戚捎来的土特产。
“别紧张。”
林薇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她今天穿了条米白色的连衣裙，衬得肌肤像上好的羊脂玉，
“我爸就是刀子嘴，其实心里……”话没说完，她自己先抿了抿唇，显然也没什么底气。
门铃发出悠长的叮咚声，穿透厚重的门扉，在庭院里荡开涟漪。李智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撞在胸腔上，和着门内传来的脚步声，像在敲一面破鼓。
开门的是林母，一身月白色的真丝旗袍勾勒出得体的曲线，领口处别着枚珍珠胸针，在廊灯下闪着温润的光。她的头发用玳瑁梳拢得一丝不苟，眼角的细纹被精致的妆容修饰过，可看到李智的瞬间，那抹挂在嘴角的笑意还是像被风吹过的烛火，倏地淡了下去。
“进来吧。”
她侧身让开位置，目光在李智洗得发白的衬衫袖口上顿了半秒，才转向林薇，“你爸在客厅等着呢。”
穿过铺着青石板的庭院时，李智闻到了栀子花的香气，修剪整齐的灌木丛后藏着潺潺的流水声，大概是座假山喷泉。他下意识地收紧了肩膀，生怕脚下的旧皮鞋在光洁的石板上留下划痕。
客厅的吊灯骤然撞进眼帘时，李智忍不住眯了眯眼。那盏水晶灯足有一人高，成千上万的切割面将光线折射成细碎的星芒，铺在大理石地面上，晃得人几乎站不稳。林德民坐在正中的真皮沙发上，身形微胖，穿着量身定制的中山装，手里端着只紫砂茶杯，杯盖与杯身碰撞的轻响在空旷的客厅里格外清晰。他的眉头拧成个川字，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李智走进来的时候，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爸，妈，这是李智。”
林薇拉着他走到沙发前，声音里带着刻意的轻快，“我们带了点老家的特产，您尝尝。”
李智把礼品袋放在红木茶几上，袋角不小心蹭到了旁边那套青花瓷茶具，他慌忙往回挪了挪，指尖的汗差点滴在茶几光滑的表面上。
“伯父，伯母好。”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可尾音还是忍不住发颤。
林德民终于抬起头，眼镜片反射着冷光，视线像扫描仪般从李智的领口扫到鞋尖。李智能感觉到那目光在他衬衫第二颗松动的纽扣上停顿了片刻，在他皮鞋鞋跟那块修补过的胶痕上打转，最后落在他虎口处那道拧螺丝时被划伤的疤痕上。
“坐吧。”
林德民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他把茶杯往茶几上一墩，碧绿色的茶水溅出杯口，在桌面上洇出小小的茶渍。
“听说你以前在电子厂打螺丝？”
“是。”
李智的后背绷得笔直，“后来和林薇一起创办了智微医疗。”
“智微医疗？”
林德民嗤笑一声，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叩击声，像在给一场审判计时。
“我怎么听说，是你撺掇薇薇退了和顾家的婚约？”
他猛地停下手指，目光陡然锐利起来，“你知道因为这事，林海集团损失了多少订单吗？三个亿！足够你那个小破公司赚一辈子！”
“爸！”林薇攥紧了李智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退婚是我自己的决定，跟李智没关系！而且智微研发的AI远程医疗机器已经通过了药监局认证，上个月的销售额比上上个月翻了三倍，我们根本不需要靠顾家！”
“三倍？”
林德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提高了音量，震得水晶灯都仿佛晃了晃，“从十万涨到三十万，也好意思拿出来说？顾明轩给薇薇的订婚礼物是套江景别墅，你能给她什么？带你住电子厂旁边的出租屋？让她跟着你吃泡面改图纸？”
李智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丹田处的灵力像被惊扰的游鱼般躁动起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林德民话语里的傲慢，像带着倒刺的鞭子抽在脸上。可他看着林薇泛红的眼眶，还是强迫自己压下翻涌的气血：
“伯父，我承认我以前的日子过得清苦，但我对林薇的心意是真的。智微虽然现在规模不大，但我们研发的设备能让山区的患者花更少的钱看病，这比单纯的利润更有意义。”
“意义？”
林德民猛地站起来，中山装的领口被撑得有些变形，“等你们公司能进龙城企业百强再说意义！
一个连大学都没读过的农村小子，也配跟我谈意义？”
他指着李智的鼻子，声音里的鄙夷几乎要溢出来，“我们林家在龙城立足三十年，宴会厅的水晶灯都是捷克进口的，你让薇薇嫁给你，是想让她跟着你去菜市场讨价还价吗？你知不知道，林薇因为你，失去了成为我们林海集团的董事长的事情？”
“爸！你太过分了！”
林薇猛地站起来，连衣裙的裙摆扫过茶几，带得那杯没喝完的茶水晃了晃，“李智虽然没上大学，但他自学了编程和医疗器械研发，我们公司的核心算法都是他写的！当初我要创业，所有人都反对，只有他拿着从工友那借的十万块，陪着我在仓库里熬了整整一年！”
林德民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脸色一点点涨成猪肝色。他死死盯着李智，像是要把这个抢走女儿的年轻人生吞活剥：
“我不管他会什么！只要我还是你的爸爸，就绝不可能让你嫁给一个流水线工人！”他突然指向门口，声音因为愤怒而嘶哑，“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老林！”
林母终于从沙发上站起来，伸手想去拉丈夫，却被他猛地甩开。
“妈，别说了。”
林薇的眼圈红得像要滴血，可脊背挺得笔直，“我和李智是认真的。如果你们不能接受他，那我……”
“你敢！”
林德民突然捂住胸口，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嗬嗬的抽气声，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紫砂碎片溅到李智的皮鞋边。
“老林！”
林母的尖叫划破了客厅的寂静，她扑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丈夫，手指抖得连丈夫的衣领都抓不住，“快！快叫救护车！”
李智的灵力瞬间在体内炸开，像张铺开的网笼罩住林德民——他能清晰地“看”到林德民心脏附近的血管正在急剧收缩，淤塞的气血像堵在管道里的泥沙，正疯狂冲击着脆弱的血管壁。是典型的急火攻心引发的心绞痛。
“让我来！”
他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指尖凝聚起一丝温和的灵力，却被林母疯了似的推开。
“都是你！是你害死他了！”
林母的头发散乱下来，珍珠胸针歪斜地挂在衣襟上，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优雅，“你给我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那么，李智跟林薇的婚事能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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