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微科技的办公室里弥漫着桂花糕的甜香，暖黄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薇把最后一块菱形的桂花糕放进青瓷保鲜盒，瓷盒边缘还沾着几粒金黄的桂花。她轻轻推到李智面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盒盖的冰裂纹：
“尝尝，新学的配方，特意加了洋槐蜜。”
李智拿起糕的动作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泛红的指尖上。这几日林薇总是精神不济，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连打字时都偶尔会走神。他咬下一口桂花糕，软糯的米糕在齿间化开，桂花香混着蜂蜜的清甜漫过舌尖，甜意却没抵达心底。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比平时更低沉：
“比上次的更软了，桂花味也更鲜灵，好吃。你做桂花糕的技术越来越好了。”
林薇看着他吃东西的样子，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轻轻颤动。他吞咽时滚动的喉结，指尖捏着糕体时微微泛白的指节，甚至阳光落在他发梢的细碎金光，都在她脑海里反复盘旋。
这几天她几乎夜夜难眠，那些疑点像受潮的种子在心里疯狂生根发芽——第一次见面时他被自己的车子撞倒，却只擦破点皮；学车时她亲眼看见他用手拉住滑行的教练车，轮胎在地面旋转出长长的黑痕；父亲的病突然好转，主治医生都说这是医学奇迹；还有上个月他用那个诡异的“电流优化算法”，三个月赚了二十多万……这些碎片在她脑海里拼凑出模糊的阴影，不弄清楚真相，她连呼吸都觉得沉重。
“李智，”她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的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终于开口时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从我开车撞到你到现在一起创业，是不是应该……坦诚一点？”
李智咀嚼的动作骤然停住，桂花糕的甜香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他缓缓抬头，眼底的温柔被突如其来的慌乱取代，像平静的湖面被投进石子：
“怎么了？突然说这个。”
他的指尖下意识地蜷缩起来，丹田处的灵力开始不安地躁动。
“我想问你一些事。”
林薇的指尖紧紧攥着桌布，亚麻质地的布料被捏出深深的褶皱，“第一次见面时你被我的车子撞了，为什么伤得那么轻？普通人被那种速度的车撞，至少要断几根骨头。”
她停顿了一下，看见李智的脸色开始发白，又鼓起勇气继续，“学车时你用手拉住行驶的车子，普通人根本做不到。还有我爸的病，真的是因为心情好转才好的吗？主治医生私下找过我，说他好起来的速度完全不符合常理。”
她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砸过来，每说一句，声音就拔高一分，眼眶也渐渐红了。最后一个问题出口时，她几乎是带着哭腔：“你用电流优化算法，三个月赚二十多万，那根本不是人类能写出的代码！小马他们都看见了，屏幕上的代码自己在跳动！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死死盯着李智的眼睛，不肯放过他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他瞬间收紧的下颌线，骤然失焦的瞳孔，还有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这些细微的反应都在印证她的猜测，他果然有事瞒着她。
李智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如纸，他猛地放下手里的桂花糕，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瓷盘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响，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却没想到会这么快，快到他还没准备好任何说辞。修仙者的存在对这个科技时代来说太过惊世骇俗，他怕真相会像炸弹一样摧毁她的世界观，更怕她用那种看怪物的眼神看自己，怕破坏他们现在这份平静安稳的生活。
“薇薇，有些事情……说来话长。”
他试图拖延，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一样干涩，“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以后……等时机成熟了……”
“以后是什么时候？”
林薇猛地打断他，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砸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水渍，“是等你把所有事都瞒得天衣无缝吗？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甚至……”她哽咽着没说下去，那句“甚至我喜欢你”哽在喉咙里，变成更尖锐的疼痛，“甚至不止是朋友，不是吗？”
李智看着她受伤的眼神，像被无数根细针扎在心上，密密麻麻的疼。他张了张嘴，无数个解释在脑海里盘旋——说自己是特殊体质？说那些都是巧合？可这些谎言在她清澈的目光下不堪一击。丹田处的灵力突然变得异常躁动，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林薇的焦虑、失望和心碎，那些负面情绪像细密的针，扎得他灵力逆行，胸口一阵闷痛。
“对不起。”
他最终只能低声说，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现在我还不能说，但我向你保证，我没有恶意，从来都没有。”
林薇看着他躲闪的眼神，心里的失落像潮水般涌来，瞬间淹没了所有勇气和期待。她默默地收拾好保鲜盒，指尖触到冰凉的瓷面时打了个寒颤。原来那些朝夕相处的默契，那些心照不宣的温柔，都可能藏着她不知道的秘密。她转身走向自己的工位，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虚浮得厉害：
“我累了，先休息一会儿。”
午休时间，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空调运行的低鸣和同事们均匀的呼吸声。林薇靠在椅背上，眼睛望着天花板上模糊的水渍，心里乱成一团麻。那些疑点像电影片段在脑海里循环播放，李智躲闪的眼神和苍白的脸色反复出现。她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坦诚相待？难道他们之间的信任就这么脆弱吗？不知不觉间，她的眼皮越来越沉，连日的疲惫和情绪消耗让她抵挡不住睡意，渐渐睡了过去。
李智看着她熟睡的侧脸，长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眼角那颗小痣随着呼吸轻轻颤动。他脸上满是挣扎和无奈，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也是最自私的办法。用灵力篡改记忆是修仙者的禁忌，每一次使用都会损耗心神，更会在对方灵魂留下细微的裂痕。但他别无选择，真相的重量太沉重，他舍不得让她承受这份惊惶。
他悄悄走到她身边，脚步轻得像羽毛落地。指尖凝聚起一丝柔和的灵力，淡青色的微光在他指尖流转，带着草木初生般的温润。他的指尖悬在她眉心上方半寸处，停留了足足半分钟，才终于下定决心，轻轻拂过她的眉心。
灵力像温暖的泉水缓缓流入林薇的脑海，那些关于疑点的记忆，关于追问的片段，那些尖锐的疑虑和痛苦的情绪，像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字迹，渐渐变得模糊、淡化，最终消散在意识深处。他又走到小马和灰衬衫女生身边，用同样的方法，小心翼翼地抹去了他们关于“电流写代码”的惊鸿一瞥，那些本该引发轩然大波的记忆碎片，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那么，林薇会忘掉那些让她产生疑虑的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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