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庙后巷的事务所里，血腥气混着草药味漫在空气里。周清婉躺在竹榻上，肩头的玉簪泛着温润白光，将暗红与暗金交织的邪气锁在伤口周围。
苏若离银针刺入她周身大穴，针尾的银蚕丝微微震颤，每根丝线上都缠着细小的符文，正一点点抽离侵入体内的阴寒。
“槐树怨气和契约邪力缠在了一起。”苏若离捏起一根银针，针尖悬着丝缕暗金气息，“玉簪只能暂时封住，要根除得找到契约本源。”
她将气息注入琉璃瓶，瓶中瞬间浮现出灰鼠虚影，尖牙啃得瓶壁咯咯作响。
墨七的工作台摆着各种残骸：焦黑的芯片、碎裂的灰仙铜钱、半片姻字婚书残片。
他用镊子将这些拼凑在青铜阵盘上，中心悬浮着从王富贵那搜来的灰仙钱。
“天地机巧，以残追本！”阵盘符文亮起，灰仙钱旋转着投射出幽绿星图，无数光点沿着轨迹汇入三个暗红漩涡。
“核心节点找到了！”墨七指着星图，“城北金运典当行地下，西郊第三纺织厂锅炉房，还有……”他突然顿住，“听雨轩茶楼地窖？”
“什么？”赵明诚猛地站起，腰间的枪套发出轻响。
我右眼骤然刺痛，星图上的听雨轩节点正与周清婉伤口的暗金气息共振，像两团相吸的磁石。
“清婉的茶楼是总阵眼！”我的话音刚落，青铜阵盘突然发出脆响。
中心的灰仙钱逆向旋转，幽绿星图瞬间染成血红。
墨七喷出一口血，阵盘符文黯淡下去，裂开的铜钱里射出灰气，直扑苏若离眉心，气前端凝着刻有她生辰的铜钱虚影。
“小心！”苏半夏扬手甩出尸油灯，幽绿火墙挡在苏若离身前。
灰气却穿透火焰，速度丝毫未减。我量天尺横拍过去，金光与灰气相撞，脆响震得耳膜生疼。
灰气碎裂成无数铜钱虚影，顺着砖缝钻向三个方向，最大的一股直奔听雨轩。
右眼剧痛炸开，诡眼视界穿透土层，看见茶楼地窖的石龛。
龛里铺着民国旧报纸，上面摆着三样东西：裹着金缕莲纹的婚书残片、刻着狐面的玉佩、鼠头玉印。
三样邪物组成三角，中心的血符阵正吸着地脉阴气，暗金气息在阵中扭动，与周清婉伤口的邪气同源。
“灰仙钱庄的总枢在那！”我嘶吼着刚要迈步，屋顶突然炸开。
瓦砾飞溅中，丈高的怪物降临，身躯由铜钱和契约文书组成，三颗头颅分别是鼠、狐、蛇形，文书翻动的沙沙声里混着铜钱碰撞的脆响。
“阴债使者！”墨七脸色惨白，“是契约邪力实体化了！”怪物的鼠头张开嘴，铜钱洪流带着尖啸射来，地板瞬间被切割成齑粉。
我量天尺撑起金光罩，洪流撞在上面激起火星，护罩剧烈摇晃。
狐头喷出粉红雾气，赵明诚和警员眼神迷离，手舞足蹈地走向怪物。“心清似水，安魂！”周清婉挣扎着坐起，指尖血珠弹入茶壶，清冽茶雾带着血光冲散粉雾。
苏半夏操控尸傀扑上，却被飞舞的契约文书抽碎。
“攻它连接点！”苏若离七根银针射向三颗头颅的连接处，“璇玑锁脉！”银针入体的瞬间，怪物动作一滞，文书翻动的节奏乱了半拍。
我抓住机会，量天尺燃起纯白火焰，左手蘸着舌尖血画雷符：“天火雷神，阳火焚契！”
火柱裹着雷光轰在怪物胸腹，契约文书燃烧起来，铜钱熔成金液滴落。
怪物发出惨嚎，三颗头颅同时嘶吼，身躯像融化的蜡烛般坍塌，最后只剩一地灰烬和变形的铜钱。
赵明诚晃了晃脑袋，捡起枚刻着“李万山”的铜钱：“这怪物靠吸食阴债成长。”
墨七在灰烬里翻出婚书残片，“和槐树里的能对上，还差五片就能凑齐。”
周清婉肩头的玉簪忽明忽暗，她攥着我的手：“地窖的血符阵刻着九处节点，除了找到的三个，还有六处藏在城里。”
我望着听雨轩的方向，“五仙盟用你的茶楼当壳，布的是偷人寿元的百年邪局。”
赵明诚拿起对讲机：“封锁听雨轩，任何人不准靠近。”苏若离收起银针，“现在去地窖能毁掉总枢，但会惊动其他节点的邪物。”
墨七调试着探测仪，“我能定位另外六处节点，今晚子时动手最合适。”
周清婉扶着竹榻站起，肩头的疼痛让她蹙起眉：“我奶奶的嫁妆盒里有半张婚书，藏在紫砂壶底座，说不定能当破阵的钥匙。”
我想起诡眼看到的石龛，“鼠头玉印是启动总阵的关键，得想办法毁掉它。”
苏半夏检查着尸油灯：“我的阴火能烧契约，但对付玉印得用纯阳雷。”
赵明诚安排警员看守事务所，“我申请防爆设备，今晚陪你们闯地窖。”
墨七将铜钱残片拼在一起，“这些边缘的齿痕能拼出地图，最后一处节点在双子塔顶层。”
夜色渐深，我们带着装备赶往听雨轩。茶楼后门的锁芯被墨七用铁丝捅开，地窖入口藏在酒柜后面。
周清婉转动青花瓷瓶，地面裂开通道，阴寒之气混着墨香扑面而来。
“下面有结界。”苏若离指尖银芒闪烁，“是用九十九份阴债合同布的，硬闯会触发反噬。”
我掏出婚书残片，“用这个试试。”残片靠近结界的瞬间，表面金纹亮起，结界自动分开条通道。
地窖里弥漫着铜钱锈味，石龛前站着个穿长衫的老者，手里把玩着鼠头玉印。
“等你们很久了。”他转过脸，嘴角咧到耳根，“集齐九份残片，就能用全城的阴债召唤祖师爷了。”
赵明诚举枪射击，子弹却被老者身边的契约文书挡住。“没用的。”
老者抛起玉印，石龛里的三样邪物同时亮起红光，“感受一下被契约吞噬的滋味吧！”
无数铜钱从地面钻出，缠向我们的脚踝。周清婉将紫砂壶砸向石龛，“以茶破煞！”茶水泼在血符阵上，激起阵阵白烟。
苏若离银针射向老者，却被他衣袖甩出的文书缠住。
“纯阳雷！”我量天尺劈向玉印，雷光炸开的瞬间，老者突然化作灰鼠虚影，钻进石缝消失不见。
玉印落在地上，裂开的缝隙里流出黑血。墨七捡起玉印残片，“上面有蛇仙咒，五仙盟果然全参与了。”
周清婉拿起石龛里的婚书残片，与带来的半张拼在一起，“民国三十一年，用听雨轩的地脉换五仙盟百年富贵。”
残片上的金纹连成狐狸形状，“她们要在月圆之夜启动最终仪式。”
我望着窗外的圆月，“还有六处节点没毁，今晚得赶在仪式前解决。”
赵明诚收起枪，“我调人手配合，分头行动。”苏若离将玉印残片收好，“这东西能定位其他节点，我们还有机会。”
离开地窖时，晨雾正漫进茶楼。周清婉锁门的手微微颤抖，“奶奶说过，我们家欠着笔阴债，原来就是这个。”
我握紧她的手，量天尺的金光映在她肩头的玉簪上，“欠的债，我们一起还。”
墨七的探测仪突然响起，屏幕上的红点连成九尾狐形状，“最后一处节点有异动，好像在召唤其他节点的力量。”
赵明诚踩下油门，“去双子塔，今晚必须了结这一切。”车窗外，城市的灯火在雾中闪烁，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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