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大明:开局被贬,老朱求我当帝师 > 第15章:治河的代价,是十年国库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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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朱标的脸颊肌肉在微微抽搐,牙关紧咬,下颌绷出一条刚硬的线条。

他袍袖下的拳头攥得死紧,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

秦王朱樉与晋王朱棡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更烫在他储君的尊严之上。

怒火在他的胸膛里翻滚,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他想呵斥,想用君臣之别、长幼之序,将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弟弟狠狠地压下去。

可那股灼人的怒意升腾到喉口,却又被一股更深沉的无力感死死卡住。

因为他清楚,剥开那些尖锐的、饱含私心的言辞,其内核,却是指向了一个他无法辩驳的事实。

边防。

这两个字,在大明朝,在父皇朱元璋的心中,重逾泰山。

那是用无数将士的鲜血和生命铸就的钢铁长城,是这个新生王朝赖以生存的根基。

他想告诉他们,黄河一旦改道,中原陆沉,千里沃野化为泽国,那将是动摇国本的灾难。

可这些话在“北元叩关”这四个字面前,显得如此遥远,如此虚幻。

一个还停留在沙盘推演上的、十年后可能发生的灾难,要如何去跟每年都在发生的、实实在在的边境冲突相抗衡?

一滴远水,解不了近渴。

这个道理,他懂,他父皇更懂。

一时间,这位被父皇寄予厚望、被满朝文武视为未来明君的太子殿下,竟被自己的亲弟弟,用最阳谋的道理,逼入了一个无从辩驳的角落。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半点声音。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死死压住,连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滞涩感。

整个陋室,因为这场皇子间的激烈交锋,气氛紧绷到了极点。

空气中弥漫着焦躁与对峙的火药味。

然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名为江辰的钦天监小官,却仿佛彻底将自己从这场风暴中剥离了出去。

他成了风暴的中心,却也是最安静的一点。

他没有去看太子难堪的脸色,也没有理会秦王晋王那几乎要喷出火的目光。

他只是平静地转过身,将整个后背留给了这几位大明的顶尖贵胄。

他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了眼前那一方巨大的沙盘。

那沙盘之上,山川、河流、城郭、卫所,一应俱全,是大明江山的缩影。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从一旁的木盒中,拈起了一枚枚代表着钱粮、民夫、兵员的各色小旗。

然后,他开始了新一轮的推演。

他的动作不快,甚至可以说有些缓慢。

每一面小旗的拿起,每一次位置的移动,每一次插入沙土,都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悸的韵律感。

那不是随意的摆放,而是一种极致精准的计算。

仿佛他手中握着的不是微缩的旗帜,而是大明朝真实的钱粮府库、是数十万戍边将士的性命、是上百万治河民夫的血汗。

他像一个最严谨的外科医生,正在为大明这具庞大的身躯,进行一场复杂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模拟手术。

陋室之内,皇子们激烈的喘息声渐渐平复,只剩下小旗根部刺入干燥沙土时,发出的那种微弱、沉闷的“噗噗”声。

一声。

又一声。

这声音不大,却一下下,精准地敲击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这诡异的安静,比之前任何激烈的争吵,都更加令人心慌意乱。

秦王朱樉烦躁地扯了扯衣领,晋王朱棡紧锁的眉头能夹死一只飞虫。就连一直沉默的燕王朱棣,也下意识地将目光死死锁定在江辰的背影上。

他们不知道江辰在做什么。

但他们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个男人接下来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将比刚才的结论,更加致命。

时间,在“噗噗”声中一点点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朱标与两位藩王之间的僵持已经变得毫无意义之际,江辰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最后一面代表“军械补充”的黑色小旗,被他插在了象征着北平府的沙土之中。

他没有转身。

他依旧背对着众人,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实。

“殿下,我们不妨假设一下。”

他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寂。

所有人的心,都猛地提了起来。

“假设诸位王爷高瞻远瞩,深明大义,同意了您的提议。”

“再假设,朝廷也排除了万难,不计代价,强行上马了这项浩大的治河工程。”

江辰的声音顿了顿。

这个短暂的停顿,像是在故意留给众人一个缓冲的时间,一个去接受接下来那个残酷现实的心理准备。

“那么,在未来的十年之内,大明朝的国库,将会因为这项工程的巨大消耗,而持续处于空虚状态。”

“户部的存粮,将常年低于三十万石的警戒线。”

“太仆寺的战马,将因为草料不足、无法从西域购入新马,而得不到有效的更换与补充。”

“兵仗局武库中的火铳、神机箭、甲胄、刀枪,也将因为预算的削减,而无法得到及时的修缮与增补。”

他的语速不快,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送入众人耳中,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重锤。

“简而言之,大明朝赖以为屏障的九边精锐,其整体战备水平,将无可避免地,倒退回开国之初,甚至……更差。”

“整个国家的战争潜力,将被这项工程,死死地压制在最低点。”

说到这里,他终于缓缓地转过身。

那张年轻而平静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太子朱标,扫过秦王、晋王,最后落在了燕王朱棣的脸上。

那目光,让在场的所有皇子,都感到了一股发自骨髓的寒意。

他们看到,江辰的眼神里,没有得意,没有炫耀,甚至没有怜悯。

只有一种冰冷的、彻底的、洞悉一切的客观。

他看着他们,就像看着沙盘上那些不会动、不会说话的小旗。

“这意味着,在这漫长的、虚弱的十年之内……”

“只要盘踞在漠北的蒙古人,抓住任何一个机会,发动一次兵力在五万以上的中等规模侵扰……”

“或者,南方的云贵之地,有土司不满‘改土归流’,发动一次席卷数个府县的大范围叛乱……”

“甚至,不需要那么大的动静。仅仅只是两淮、山东这些治河工程的核心区域,因为常年的重税、重役,而爆发一场数万人的民变……”

他的声音,变得愈发冷酷,如同九幽寒冰,冻结了整个房间的空气。

“朝廷,都将因为国库空虚、军备废弛,而无力调集一支足够规模的大军,进行快速、有效的平叛和反击。”

江辰的声音,如同阎罗殿里的判官,正在宣读最终的判决书,冷酷,而无情。

“也就是说,为了解决一个十年之后,有九成可能会爆发的亡国危机……”

“我们,要先主动让大明,陷入一个长达十年的、一触即溃的、极度虚弱的状态。”

他微微前倾身体,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仿佛看穿了所有人的内心。

“这个状态下,任何一点我们现在看起来微不足道的风吹草动,都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这艘看似庞大坚固的巨轮……”

“瞬间倾覆。”

此言一出,整个房间,彻底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呼吸,所有的心跳,都在这一瞬间,被彻底抽空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

治,国家即刻陷入长达十年的瘫痪期,任何一点内忧外患,都可能导致当场崩溃。

不治,十年之后,黄河改道,中原陆沉,滔天洪水将淹没一切,王朝的未来必定走向灭亡。

这……

这是一个两难的死局!

一个根本无解的死局!

无论是心怀天下、大义凛然的太子朱标,还是性如烈火、桀骜不驯的秦王晋王,亦或是刚刚还在盘算着什么的、心怀大志的燕王朱棣……

在这一刻,所有天潢贵胄的脑海中,都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他们感到了一阵发自灵魂深处的,深深的,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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