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玄幻小说 > 心猿噬黑风渡 > 第二十一章:陈光蕊碎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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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桨划开黑水的声响,像在啃噬骨头。

殷温娇扶着船舷干呕,胃里翻江倒海。她怀了三个月的身孕,本该是状元夫人风光赴任的好日子,可这船一驶离海州码头,她就觉得不对劲——江水是墨黑色的,两岸的芦苇丛里总飘着白幡似的东西,风一吹,像无数只手在招摇。

“夫人仔细些,别摔着。”陈光蕊扶住她的腰,新科状元的红袍在这黑江里格外扎眼,“过了这片水,到了江州就好了。”

他笑得温和,没注意到船尾那个撑船的汉子正盯着他的背影,眼里泛着绿光。那汉子叫刘洪,皮肤黝黑,手上总戴着个发黑的银镯子,镯子上刻着个歪歪扭扭的“邪”字,被汗渍糊得快要看不清。

“状元爷,前面有浅滩,得歇歇脚。”刘洪的声音像砂纸磨木头,他往锅里添了瓢江水,水面浮起层油花,像是刚洗过尸身。

陈光蕊没多想,转身去舱里拿干粮。殷温娇坐在船头,摸着小腹,突然觉得那镯子上的“邪”字在动,像只小虫子要爬出来。她心里发慌,刚想叫住陈光蕊,就听见身后“噗嗤”一声——是利器入肉的响。

“光蕊!”她猛地回头,看见刘洪手里的船桨穿透了陈光蕊的胸膛,红袍瞬间被黑血浸透。

陈光蕊瞪着眼,嘴里涌出的血沫子溅在船板上,他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嗬嗬”的声,手指着刘洪的镯子,像是想说那东西不对劲。

“状元爷,对不住了。”刘洪拔出船桨,黑血顺着桨叶往下滴,滴在船板缝里,“谁让你命不好,成了‘选中’的人呢?”

殷温娇吓得浑身僵硬,想喊却发不出声。她看着刘洪把陈光蕊的尸体往江里推,尸体刚落水,就被水里窜出的东西拖走了——不是鱼,是些白花花的手,指甲又尖又长,在水面上留下几道血痕。

“夫人别怕。”刘洪转过身,脸上溅的血珠在狞笑时抖落,“你还有用。”

他一把抓住殷温娇的胳膊,那镯子蹭到她的皮肤,烫得像烙铁。她拼命挣扎,指甲抠在刘洪的手背上,却看见他手背的皮肉下,有什么东西在动,像是无数条小蛇在爬。

“放开我!你这杀人凶手!”她的呼救被风声吞了,黑江面上只有船桨划水的声响,像是在为陈光蕊敲丧钟。

刘洪没杀她,只是把她捆在舱里。夜里,殷温娇哭累了,迷迷糊糊刚要睡着,突然觉得舱里冷得像冰窖。她睁眼一看,黑暗里站着个影子,看不清脸,只看见两只发光的眼睛,像两团鬼火。

“邪神……”她想起小时候听的鬼故事,吓得牙齿打颤。

那影子没说话,只是抬起手,指向她的小腹。一股寒意钻进她的肚子,不是疼,是种诡异的清晰——她能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在动,而这影子,是在让她保住这孩子。

“为、为什么?”殷温娇的声音抖得不成样。

影子突然开口,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震得她耳膜疼:“他是‘门’……你得活着,等他出来……”

话音刚落,影子就消失了。舱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刘洪的脸贴在缝上,眼睛亮得吓人,正盯着她的肚子笑:“夫人睡好了?明天咱们就上岸,我替状元爷当这个江州知府,你啊……就当我的夫人。”

殷温娇猛地闭上眼,刚才那股寒意还在肚子里打转。她明白了,这刘洪是邪神的信徒,他杀陈光蕊,掳走自己,都跟这孩子有关。而那邪神,竟要她保住这孽种?

船板突然“咔哒”响了一声。她透过月光往地上看,吓得差点晕过去——陈光蕊的血渗进船板的地方,竟显出四个暗红色的字,像是用血写的:

祭品之父。

“操你娘的邪神!”殷温娇在心里嘶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恨刘洪,恨这黑江,更恨肚子里这个被邪神盯上的孩子。可她不敢死,那影子的话像魔咒,在她脑子里转圈。

她要活着。

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弄明白——为什么是陈光蕊?为什么是她的孩子?这“祭品”和“门”,到底是什么意思?

天亮时,船靠了岸。刘洪解开她的绳子,用陈光蕊的官印在通关文牒上盖了章,上面的“陈光蕊”三个字,被他的黑血浸得发暗。

“走了,夫人。”刘洪拽着她的胳膊往城里走,镯子上的“邪”字在阳光下闪着光,“从今天起,你就是刘夫人了。”

殷温娇被他拖着走,路过江边的滩涂时,看见陈光蕊的红袍碎片挂在芦苇上,被风吹得猎猎响,像一面染血的旗。她摸了摸小腹,那里的孩子又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她的决心。

等着吧。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也对那邪神说。

等这孩子生下来,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血债血偿。

而那艘停在江边的船,船板上的“祭品之父”四个字越来越亮,江水漫上来,慢慢把船身吞没,只留下个黑沉沉的漩涡,在江面上转着圈,像是在等待什么东西从里面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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