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在蟠桃园里待了半月，把那些流血的桃树摸得门儿清。土地公被他吓得屁滚尿流，每天揣着桃核打哆嗦，生怕哪颗藏着蚀神虫的果子被发现。这天清晨，园外突然锣鼓喧天，仙乐飘得满鼻子都是，腻得人发慌。
“咋回事？”悟空踩着云头往外瞅，见一群仙娥提着篮子往南天门走，篮子里的锦缎晃眼，边角却沾着点黑血，“又搞啥幺蛾子？”
土地公凑过来，脸皱得像颗烂桃：“大圣，今天是蟠桃宴啊，玉帝请了满天神佛，就、就没请您……”
“没请？”悟空挑眉，金箍棒在耳朵里“嗡”地响了一声，“他倒敢。”
他没等土地公再说啥，一个筋斗翻到南天门。门口的天兵见了他，腿肚子直转筋，却硬着头皮拦：“大圣，玉帝有令，非宴请名单上的……”
“滚。”悟空懒得废话，一膀子撞开他们，径直往瑶池闯。刚到门口，就被一股甜腥味呛得皱眉——不是酒香，是腐肉混着眼泪的怪味，跟地府的忘川河一个调调。
瑶池里倒是热闹。琼楼玉宇，仙气缭绕，神仙们穿着绫罗绸缎，举着玉杯谈笑风生。可悟空火眼金睛一扫，哪是什么仙气，分明是无数怨灵被捆着，从七窍里挤出白气，聚在半空才成了“仙气”。
“好个天庭，连造假都这么费心思。”他冷笑，溜到宴席后面的偏殿，这里是准备酒菜的地方。几个仙娥正往玉壶里倒酒，壶口飘出的不是酒气，是淡淡的哭嚎，有小孩的，有老人的，听得人头皮发麻。
“这‘玉液琼浆’，得用三百年份的怨灵泪才能酿出甜味。”一个仙娥娇滴滴地说，手里的勺子搅着酒，勺底沉着颗小孩的乳牙，“今年的怨灵不够哭，玉帝特意从地府调了些新魂，你闻，多鲜灵。”
另一个仙娥笑着递过盘“佳肴”，盘子里摆着些玉白色的小块，看着像藕，仔细一看，竟是截截小孩指骨，指甲还泛着粉：“这‘仙骨酥’更讲究，得是未满七岁的童男指骨，用仙火烤三天，才能出这蜜味。上次老君尝了，还说要多备些呢。”
悟空听得眼睛冒血，左臂的黑雾“噌”地窜起来，差点把旁边的酒坛掀翻。他总算明白，为啥蟠桃园埋那么多白骨——根本是为这蟠桃宴准备的“食材”！所谓的仙酿佳肴，全是用活人魂魄和骨头做的！
“操你们姥姥的！”他没忍住，一嗓子吼了出来。
仙娥们吓了一跳，转头见是他，脸瞬间白了：“孙、孙悟空？你咋在这儿？玉帝没请你……”
“没请？”悟空抄起金箍棒，棒身的冤魂们疯了似的尖叫，“这种吃人的宴席，老子倒要看看谁敢请！”
领头的仙娥慌了，举着酒壶就砸过来：“来人啊！妖猴闯宴了！”酒壶摔在地上，怨灵泪洒了一地，瞬间化成无数小手，抓着她的脚踝往地下拖。
“现在喊人？晚了！”悟空一棒扫过去，那仙娥没来得及叫，就被打得魂飞魄散。可她的魂刚飘起来，就被金箍棒“嗖”地吸了进去——棒身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不是天庭那种虚伪的金，是带着血味的红金，冤魂们在里面欢呼雀跃，像是喝饱了酒。
“好家伙，你也饿坏了？”悟空掂了掂棒子，这还是它第一次发光，亮得能照见偏殿梁上的东西——竟是些吊着的小孩，眼睛被蒙着，嘴里塞着布，正慢慢被抽走魂魄，滴进下面的酒坛。
外面的神仙听见动静，涌了进来。太白金星一看地上的尸体和发光的金箍棒，脸都绿了：“孙悟空！你敢在蟠桃宴上杀人？你不想活了！”
“活？”悟空指着梁上的小孩，“你们把他们当酒引子，还好意思说活？今天老子就掀了这屠场，让你们知道啥叫报应！”
他抡起棒子就打，金光扫过之处，神仙们的锦袍炸开，露出底下的骷髅骨——原来这些神佛早就不是人，全是靠吸食魂魄活着的怪物。有个长着三只眼的神仙举剑刺过来，被他一棒砸断手腕，断臂处流出黑血，溅在发光的金箍棒上，棒身竟又粗了一圈。
“反了！反了！”玉帝在主位上拍桌子，龙椅晃得像要散架，“李靖！哪吒！还不快拿下这妖猴！”
托塔李天王刚要扔塔，突然“哎哟”一声，塔掉在地上——不知啥时候，他的塔缝里钻进了无数小蛇，正是之前缠在花果山旗杆上的锁链所化，正往他手心里钻。
混乱中，悟空瞥见人群里的老君，这老头揣着手，眯着眼笑，像是在看啥好戏。突然，他袖口一动，个金圈圈悄没声地飞出来，直奔悟空后心——是金刚镯！
“想偷袭？”悟空早有防备，多亏金箍棒发光提醒，他猛地侧身，金圈擦着肩头飞过，“噌”地削掉块皮肉，带出道黑血。可那金圈没飞走，反而在他肩头烙下个印记，像个迷你的“镯”字，烫得他骨头缝都疼。
“老东西，阴我？”悟空怒了，一棒砸向老君，却被他用拂尘挡开。拂尘上的白毛缠住棒子，竟是无数细小的锁链，链头都刻着“锁魂”二字。
“此乃天庭规矩，擅闯宴者，当受此咒。”老君笑得像只老狐狸，“这‘镯印’会跟着你，哪天你再胡闹，它就会……”
“就会啥？”悟空没等他说完，一使劲挣断锁链，金箍棒的金光更盛，“老子等着！今天先拆了你的炼丹炉，看看里面是不是也藏着小孩骨头！”
他说着就往殿外冲，金光扫倒一片神佛，梁上的小孩被冤魂们托着飘下来，个个睁着大眼睛，对着悟空作揖。玉帝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的背影喊：“快追！千万别让他跑了！这妖猴……他知道得太多了！”
悟空没跑，反而在瑶池中央站定，举起发光的金箍棒：“都给老子听着！这蟠桃宴就是个屠场！你们喝的是怨灵泪，吃的是孩童骨！今天老子把话放这儿，谁再敢碰这些小孩，我敲碎他的脑壳当酒壶！”
金光映着他的脸，左臂的黑雾和肩头的镯印一黑一金，看着既吓人又痛快。那些神仙们不敢上前，有的偷偷往嘴里塞“仙骨酥”，被悟空一棒砸掉盘子，指骨滚了一地，化成黑烟。
“走了。”悟空最后看了眼那锅煮着指骨的汤，一棒砸翻灶台，汤洒在地上，冒出无数小孩的脸，对着他哭。他转身踩着筋斗云往外飘，金箍棒的金光慢慢暗下去，却比之前更沉、更凶，像藏着团活火。
刚出南天门，就见土地公蹲在云里哭，怀里抱着个桃核，核上的蚀神虫已经死了，被金光烤成了灰。“大圣，您真要反啊？”
“反？”悟空摸了摸肩头的镯印，还在发烫，“老子是在替这些被吃掉的小孩讨公道。”他突然笑了，指着金箍棒，“你看，连它都觉得痛快。”
棒身“嗡”地应了一声，冤魂们安静下来，像是在回味刚才吸的仙娥魂。悟空知道，这一闹，天庭再不会放过他。但他不后悔——至少那些梁上的小孩得救了，至少这吃人的宴席被砸了，至少让那些披着神佛皮的怪物知道，不是谁都能任他们宰割。
远处的凌霄宝殿里，老君正对着玉帝笑，手里把玩着金刚镯：“镯印已种，他再闹，就会被锁魂钉和镯印双重反噬，到时候……”
“到时候，就让他成为最完美的容器。”玉帝端起那杯没喝完的怨灵泪，一饮而尽，嘴角沾着点黑血，“这妖猴，比我想的更有趣。”
悟空没听见这些话。他正往花果山飘，筋斗云里的怨灵和金箍棒的冤魂混在一起，像是在唱歌。肩头的镯印隐隐作痛，却提醒着他——这场仗，才刚刚开始。而他的金箍棒，已经做好了饮更多血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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