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风裹着刺骨的寒气,从破庙残破的砖缝里钻进来,吹得我脖子上的汗毛根根竖起。
我蜷缩在干草堆里翻了个身,伤口像被烧红的铁条烙着似的疼,一阵阵火辣辣地灼烧感顺着脊背往上蹿。
迷迷糊糊间,听见草堆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不是更夫的梆子声,倒像是鞋底蹭过青石板的轻响。
那声音极轻,却带着一种刻意压低的紧张,听得人头皮发麻。
我猛地睁开眼。
月光从破漏的房梁间洒下来,银白如水,在斑驳的泥地上勾勒出几道斜斜的光影。
借着这微光,我看见三个黑影正猫着腰往草堆这边挪动。
最前面那个手里攥着短刀,刀面泛着冷光,映出他脸上一道狰狞的疤——是王五的手下。
前日我在粮栈外替县府搬粮时,见过他跟在王五身边转悠。
“就是这小子。”疤脸压低声音,刀尖冲我点了点,“赵班头说他最近总往县府跑,指不定探听什么呢。”
另一个瘦子搓了搓手,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雾:“王五哥说了,打断腿就行,别弄死。”
我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心跳像擂鼓一样震得耳膜生疼。
疤脸的刀已经举起来了,锋利的刃口在月光下闪着森然的寒光。
我咬着牙滚向草堆另一侧,草屑扎得脖子生疼,一股呛人的尘土味直扑鼻腔。
瘦子扑过来抓我脚踝,我想起阮小七教过的“滑鱼步”,脚尖点地往旁一旋,竟真错开了他的手。
可还没喘过气,疤脸的刀背已经砸在我后腰上,疼得眼前发黑,踉跄着撞在庙柱上,木柱发出一声沉闷的“咚”响。
“挺能躲啊?”疤脸吐了口唾沫,一步步逼近,“等老子打断你两条腿,看你还往县府跑不——”
他的话被我撞翻的供桌打断。
褪色的香炉“当啷”落地,香灰扑了他一脸,混着灰尘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我趁机往庙门爬,可才爬到门槛,后腰又挨了一脚,整个人摔在青石板上,嘴里尝到血味,咸腥中夹杂着草屑的苦涩。
“别让他跑了!”瘦子抄起供桌下的木棍,劈头盖脸砸下来。
我用胳膊挡,听见骨头发出“咔”的闷响,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完了。”我咬着牙想,“难道刚穿到秦国,就要死在这破庙里?”
就在这时,胸口的腰牌突然烫得惊人,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贴在胸口皮肤上。
阮小七的声音混着系统提示音炸在脑子里:“【残魂召唤系统】触发条件达成:面临生命危险 水浒记忆共鸣。是否召唤‘豹子头’林冲?冷却时间:3日。”
“召!”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一阵清凉的气从头顶灌进身体,像一股清泉流过四肢百骸。
我看见自己的影子在月光下拉长,模糊的轮廓里浮现出红缨银枪——是林冲的铠甲,是山神庙里风雪中挺枪的身影。
瘦子的木棍又砸过来。
我不再慌乱,本能地侧身,左手扣住他手腕,右手成掌切向他肘窝。
这动作流畅得像呼吸,根本不用想——是林冲的枪术化在骨血里了。
瘦子“嗷”地一声,木棍当啷落地,整条胳膊软得像根面条。
疤脸举刀刺向我心口。
我不退反进,右脚勾住他脚腕,左肩撞在他胸口。
他踉跄着后退,刀“啪”地掉在地上。
我弯腰拾起刀,刀尖点在他咽喉上——林冲在聚义厅教徒弟时说过:“制敌先夺其胆。”
“爷爷饶命!”疤脸抖得像筛糠,鼻涕都流到下巴上,“我们就是听赵班头说您...说您总往县府跑,怕您抢了他的差事...”
最后那个矮个子早吓得瘫在地上,裤裆里湿了一片。
我松开瘦子的手腕,他抱着胳膊蜷成一团直抽抽。
月光照在庙外的老槐树上,投下的影子像杆银枪,风吹叶动,沙沙作响。
“滚。”我把刀往地上一插,刀身没入青石板半寸,发出沉闷的“噗”声。
三个贼连滚带爬往外跑,疤脸撞翻了供桌,褪色的关公像“轰”地倒在地上,泥块簌簌往下掉。
风突然停了,庙内一片寂静,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在空荡的屋檐下回响。
我摸着发烫的腰牌,感觉力气像被抽干了似的,瘫坐在门槛上。
刚才的动作还在脑子里打转——出拳的角度,卸力的巧劲,分明是林冲在山神庙杀陆虞侯时的招式。
“叮——”系统提示音响起,“残魂召唤成功,获得‘林家枪(基础)’临时掌握。当前等级:杂役1级→杂役2级。”
我摸了摸发疼的胳膊,刚才被木棍砸中的地方已经消肿了。
月光下,腰牌上的“齐骁”二字淡了些,像被水洗过似的。
远处传来雄鸡打鸣声,我望着庙外渐亮的天色,突然笑了——这一世,或许真能活成个像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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