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教室，外面刺眼的阳光让他微微眯起了眼。小操场上，通过体能测试的几十号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脸上带着紧张和期待。韩春明也在其中，正和他父亲韩师傅说着什么，看到林磊出来，目光复杂地瞥了他一眼。
林磊找了个僻静的角落，靠着冰冷的厂房墙壁缓缓坐下。膝盖和手掌的擦伤还在隐隐作痛，脚底板更是火辣辣一片，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酸痛的肌肉。他闭着眼，抓紧时间恢复体力，同时也等待着最终的宣判。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一个戴着红袖箍的工作人员拿着名单和扩音喇叭走了出来，站到操场中央。
“安静！安静！”工作人员的声音通过喇叭放大，压过了现场的嘈杂，“现在宣布红星轧钢厂本批次学徒工录用名单！念到名字的，到这边集合！没念到的，可以回去了！”
现场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林磊猛地睁开眼，眼神锐利如电，死死盯着工作人员手中的名单！
“甲组：王建国、李卫东、张铁柱…”
“乙组：赵援朝、孙胜利、周建军…”
名字一个个念出，被念到名字的人发出压抑的欢呼，快步走向集合点。没被念到的则脸色灰败，垂头丧气地离开。
韩春明紧张地攥着拳头，脖子伸得老长。刘海中不知何时也挤到了韩师傅旁边，伸着脖子张望，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
“丙组！”工作人员的声音顿了顿，目光扫过名单。
丙组剩下的人，包括林磊和韩春明，全都屏住了呼吸！
“韩春明！”
“到！”韩春明几乎是从喉咙里吼出来，脸上瞬间绽放出狂喜的笑容，猛地蹦了起来！韩师傅也重重地拍了一下儿子的肩膀，咧嘴笑了。
刘海中明显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对着韩师傅点了点头，仿佛韩春明入选有他一份功劳。
林磊的心沉了一下，但眼神依旧坚定。还有希望！
工作人员继续念：“…刘志强…马洪波…”又念了两个名字。
名单似乎快念完了。
林磊的拳头越攥越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林磊！”
当“林磊”两个字清晰地通过喇叭传入耳中时，林磊感觉全身的血液瞬间涌上了头顶！一股巨大的、无法言喻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
他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急，眼前一阵发黑，身体晃了晃才站稳。但他顾不上了！他挺直了腰杆，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回应：“到！”
声音洪亮，带着一种扬眉吐气的穿透力！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韩春明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难以置信地看向林磊。韩师傅也愣住了。刘海中脸上的笑容更是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惊愕和难以置信！他张着嘴，仿佛能塞进一个鸡蛋！怎么可能？！这个光脚的废物…竟然真的被选上了？！
远处的许大茂，更是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脸上的表情从看好戏瞬间变成了吃了苍蝇般的恶心和恼怒！他狠狠啐了一口，低声咒骂了一句什么，转身挤出了人群。
傻柱在人群外围，咧开大嘴，无声地用力挥了挥拳头，眼神里满是痛快！
林磊在无数道震惊、嫉妒、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步履沉稳地走向丙组集合点。虽然脚步因为伤痛和疲惫还有些虚浮，但他的背脊挺得笔直，眼神锐利如刀，扫过韩春明惊愕的脸，扫过刘海中那张扭曲变色的胖脸，最后落在工作人员身上。
“恭喜以上被录用的同志！”工作人员没理会下面的暗流涌动，继续宣布，“明天上午八点，还是东大门集合，办理入职手续，领取工装劳保用品，分配车间！现在，散会！”
人群散去，有人欢喜有人愁。
林磊没有立刻离开。他站在原地，感受着脚下水泥地的坚硬和冰冷，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机油铁锈味，感受着远处厂房传来的低沉轰鸣…这一切，不再是遥不可及的背景，而是他即将融入的现实！
红星轧钢厂！他林磊，从今天起，是这里的正式一员了！哪怕是最底层的学徒工！
他抬起头，看着轧钢厂高耸的烟囱和巨大的厂房轮廓，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充满力量的笑容。
四合院…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我林磊，回来了！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
林磊依旧是被饥饿感唤醒。他拿出昨天省下的最后一点咸菜疙瘩，掰了一小块含在嘴里，又灌了几大口凉水，强行压住胃里的翻腾。
今天，他换上了那条用破裤子换来的、散发着机油味但相对完整的肥大工装裤。光着的脚依旧刺痛，但他毫不在意。他将贴身藏着的三张证书——小学毕业证、安全操作规程证、初级钳工理论合格证——再次仔细检查一遍，确认无误，小心翼翼地放回信封，贴身藏好。
做完这一切，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小屋的门。
清晨的四合院，静悄悄的。但林磊能感觉到，从各家虚掩的门窗缝隙里，投射出来的一道道目光。比昨天更加复杂，更加灼热。
他目不斜视，挺直腰杆，穿过中院。水池边，秦淮茹正在打水，看到林磊出来，尤其是看到他光着的脚和那身工装裤，眼神更加复杂，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低下头。
前院，阎埠贵家的窗户开了一条缝。当林磊走过时，窗户“啪”地一声关上了。刘海中家的门紧闭着。许大茂家的门倒是开了条缝，许大茂那张油滑的脸探了出来，看到林磊这副样子，脸上立刻堆满了假惺惺的、带着恶意的“关切”：
“哟！林大工人？这么早就去‘上任’啊？啧啧啧，瞧这身行头，光脚配工装，真是…别具一格！就是不知道到了厂里，人家让不让你这光脚大仙进车间啊？别连门都进不去，那可就现大眼了！哈哈哈！”
刺耳的嘲笑声在清晨的院子里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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