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楼建在半崖上,云雾从窗缝里钻进来,打湿了林默的袖口。陈长老往三足鼎里扔了块黑漆漆的东西,鼎下的火焰“腾”地窜起半尺高,把老人脸上的皱纹照得忽明忽暗。
“先跟你说清楚咱们修真界的规矩。”陈长老用木棍拨着鼎里的东西,那东西发出滋滋的响声,散发出类似烤肉的焦香,“咱们这片‘南域’,修行之路就四个大坎,也是你能摸到的天花板——炼气、筑基、金丹、元婴。”
林默屏住呼吸,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正经跟他讲境界划分。杂役处的老人偶尔会提,但都含糊不清,只知道炼气最弱,元婴是传说。
“炼气,就是把天地灵气吸进身体,攒在丹田里,算刚跨进修行门坎。”陈长老屈起手指,一根根数着,“这境界分九层,一层一重天,到了九层就能试着冲筑基。你现在是四层,刚够看。”
他顿了顿,把鼎里烤得焦黄的东西捞出来,原来是块兽肉,递了一半给林默:“尝尝,赤纹豹的肉,带点火属性,对你的‘炎脉’有好处。”
林默咬了一口,兽肉入口即化,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去,丹田那池金色灵气竟泛起了涟漪。
“筑基,就不一样了。”陈长老自己也咬着肉,说话含糊不清,“得把丹田里的灵气凝成‘灵液’,再用灵液冲刷全身经脉,筑成‘道基’。到了这步,才算真正的修士,能御器飞行,寿元能过两百。”
林默听得眼睛发亮,御器飞行?那是他小时候在杂役处听故事时,最向往的场景。
“再往上,金丹。”陈长老的眼神变得郑重,“把灵液压缩成‘金丹’,悬在丹田,一个念头就能调动比筑基强十倍的力量。咱们青云宗,宗主和几位峰主就是这境界,能活五百岁,算是南域的顶尖战力了。”
他指了指窗外云雾缭绕的主峰:“宗主的金丹据说有拳头那么大,一拳能轰塌半座山。”
林默吞了口唾沫,拳头大的金丹?那得攒多少灵气?
“至于元婴……”陈长老叹了口气,眼神飘向更远的地方,“那是传说了。把金丹打碎,炼出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元神’,能出窍神游,寿元过千。南域最近三百年,就出过一个元婴老怪,还是在三百年前的灭世之战里没的。”
林默的心怦怦直跳,原来这就是修真界的力量体系。他以前总以为筑基就是天了,没想到上面还有这么广阔的天地。
“那……长老您是?”
“老夫?”陈长老笑了笑,拍了拍肚子,“刚摸到金丹的边,算是个半吊子金丹修士。”
林默赶紧低下头,没想到这看似普通的老人,竟然是宗门顶尖的战力之一。难怪赵长风那么横,见了陈长老也得收敛。
“知道了境界,再给你说这个。”陈长老从怀里摸出块巴掌大的兽皮,扔给林默。兽皮泛黄,上面用暗红色的汁液画着些扭曲的纹路,看着像火焰在跳舞。
“这是《焚天诀》。”陈长老的声音低沉下来,“不是青云宗的功法,是三百年前,那位元婴老怪留下的,专门给‘炎脉’传人练的。”
林默指尖刚碰到兽皮,胸口的疤痕就猛地发烫,兽皮上的火焰纹路竟然活了过来,顺着他的指尖往胳膊上爬,像有无数细小的火苗在皮肤下游走。
“啊!”他疼得闷哼一声,感觉整条胳膊都要烧起来了。
“别慌,运起你那套心法。”陈长老赶紧喊道。
林默咬牙照做,丹田的灵气疯狂涌向来,顺着那些火焰纹路流转。奇妙的是,疼痛慢慢变成了酥麻,胳膊上的纹路越来越亮,最后竟钻进皮肤里,消失不见了。
再看兽皮,上面的纹路已经淡得看不清了。
“这是……”林默又惊又喜,感觉自己和那套无名心法的联系更紧密了。
“《焚天诀》认主了。”陈长老眼里闪过一丝欣慰,“这功法霸道得很,在炼气境就能让你灵气凝练度远超同阶,到了筑基,能让灵液带上火属性,烧得敌人灵气紊乱;进了金丹境,你的金丹会比别人硬三成,还能喷真火;至于元婴……”
他摇了摇头:“老怪物没留下记载,估计他自己也没练到那步就陨落了。”
林默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腾起一小簇火焰。这次的火焰比之前更凝实,焰心处有个极小的光点,像颗种子。
“试试用《焚天诀》调动灵气。”陈长老指着墙角的一块铁矿石,“把它融了。”
林默依言照做,按照兽皮纹路消失前最后的印象,引导灵气包裹住铁矿石。奇异的事情发生了,他的火焰像有了生命,顺着铁矿石的纹路钻进去,把里面的杂质一点点烧出来,没用半柱香的时间,那块拳头大的铁矿石就变成了颗鸽子蛋大小的铁珠,泛着银白色的光。
“好小子,悟性不错。”陈长老赞了一句,“这就是《焚天诀》的厉害之处,不仅能打架,还能‘淬物’。以后你会知道,修真界最值钱的不是修为,是手艺——炼丹、炼器、画符,哪样离得开控火?”
他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倒出三枚玉简:“这是基础的炼丹、炼器、画符手法,你先看着。别贪多,先把炼气境的《焚天诀》吃透,争取三个月内冲到炼气九层,才有资格去争内门大比的名次。”
林默接过玉简,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玉简里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全是他闻所未闻的知识——原来炼丹不仅要控火,还得懂药性搭配;炼器要识矿石,不同的矿石要用不同温度的火焰;画符更难,得用灵气在符纸上画出火焰纹路。
“这些……”林默看着陈长老,“长老您都懂?”
“懂点皮毛。”陈长老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落寞,“当年跟着老怪物,学了点边角料,可惜资质太差,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他突然一拍大腿:“差点忘了给你说宝物的品级!”
“宝物也分品级?”
“当然!”陈长老掰着手指,“凡器、灵器、宝器、神器,跟境界对应着呢。凡器就是你手里那把小铁刀,能砍砍柴;灵器带点灵气,能增幅修为;宝器就厉害了,有自己的灵智,厉害的能自己打架;神器?那是传说,南域几百年没出过了。”
他指了指林默的胸口:“你那块烬火石,至少是宝器级别,可惜碎了,只剩点本源钻进你身体里。”
林默这才明白,自己捡到的不是普通石头,竟是件宝贝。
“功法也分品级,天地人三阶,每阶又分上中下三品。”陈长老继续说道,“咱们青云宗的《青云诀》就是人阶上品,你那《焚天诀》,至少是地阶上品,甚至可能是天阶,可惜只有前半部分。”
林默听得心潮澎湃,原来修真界有这么多门道。以前他只知道埋头傻练,难怪进步缓慢。
就在这时,竹楼的门被人一脚踹开,木屑纷飞中,赵长风带着两个执法堂弟子闯了进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陈玄山,你藏得够深啊!”赵长风的目光像刀子似的刮过林默,“私藏地阶功法,还敢教一个杂役修炼,你眼里还有没有宗门规矩?”
陈长老慢悠悠地站起来,拐杖往地上一顿,竹楼里的温度骤降:“赵长风,你闯我‘静心崖’,还敢跟老夫谈规矩?”
“哼,规矩?”赵长风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块金色令牌,“我奉宗主令,捉拿擅闯内门、打伤同门、私练禁术的杂役弟子林默,陈长老要拦?”
他身后的两个执法堂弟子立刻上前一步,手按在腰间的长刀上,气息比李虎强得多,竟是炼气九层的修为。
林默握紧拳头,掌心的火焰蠢蠢欲动。他现在不怕炼气九层了,可赵长风是筑基修士,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那股威压,像座无形的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宗主令?”陈长老眯起眼睛,“拿来我看看。”
赵长风把金色令牌扔过去,陈长老接住看了一眼,突然笑了:“赵长风,你这点小聪明也就骗骗外人。这令牌是真的,但上面的符文是你自己刻的吧?宗主的令牌,会用这么劣质的朱砂?”
赵长风的脸色变了变,随即狞笑道:“既然被你看穿了,那老夫也不装了。林默伤了我赵家的人,还得了奇遇,这等好苗子,自然该归我雷脉!”
他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强烈的气息,比之前周通的威压强了十倍不止,竹楼的窗户“哗啦”一声全碎了,外面的云雾被震得四散开来。
金丹境——”林默脸色一白,他能感觉到,对方动动手指就能捏死自己。
“赵长风,你敢在静心崖动手?”陈长老把林默护在身后,身上也爆发出同样的气息,虽然稍弱,但异常沉稳,“真当老夫的‘炎浪刀’生锈了?”
随着他的话音,一柄通体赤红的长刀从鼎里飞了出来,悬浮在他头顶,刀身上燃烧着淡淡的火焰,正是件灵器!
赵长风的眼神凝重起来,他知道陈玄山的炎浪刀不好惹,那刀能烧他的雷系灵气。
“好,好得很!”赵长风盯着林默,像盯着猎物,“陈玄山,你护得了他一时,护不了他一世。三个月后的内门大比,我会让我那孙儿赵雷废了他!到时候,我看你还怎么护!”
说完,他狠狠瞪了林默一眼,带着两个执法堂弟子转身就走,临走时还踹碎了竹楼的门槛。
看着他们消失在云雾里,陈长老才收起长刀,长长地叹了口气,脸色有些苍白。
“长老,您没事吧?”林默赶紧扶住他。
“老了,不中用了。”陈长老摆了摆手,“赵长风的孙儿赵雷,是内门弟子里的天才,现在已经炼气八层,据说年底就能冲筑基,是这次大比的热门之一。”
他看着林默,眼神变得锐利:“你怕吗?”
林默握紧拳头,掌心的火焰再次腾起,映得他眼里一片明亮:“不怕。”
怕?三年来他被嘲笑、被欺负,早就把“怕”字磨没了。现在他有了《焚天诀》,有了陈长老指点,别说一个赵雷,就算再来十个,他也敢接!
“好!”陈长老哈哈大笑,“这才像炎脉的传人!从今天起,你不用去杂役处了,就在这静心崖修炼。我会给你找足够的资源,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变强!”
林默重重地点头,看着窗外被震散的云雾,露出了远处青翠的山峦。阳光穿透云层,照在他的脸上,暖洋洋的。
他知道,自己的人生,从踏入这座竹楼开始,已经彻底不一样了。
三个月后的内门大比?赵雷?赵长风?
等着吧。
他林默,不仅要赢,还要赢得光明正大,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炎脉的火,不是谁都能灭的!
鼎里的火焰还在跳动,映着他年轻而坚定的脸庞,像一颗正在冉冉升起的新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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