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净化的白光吞噬悬浮城底部时,废弃地铁站台如同地震般剧烈震颤。锈蚀的钢筋发出刺耳的呻吟,混凝土碎块暴雨般砸落在抵抗军藏身的列车车厢顶部,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乳白色的光芒从小杰脊背的星图公式上爆发,形成一道柔韧的能量屏障,堪堪抵住从通风管道灌入的金粉色光流——那是终极净化的前奏,记忆删除波的实体化洪流。
坚持住!阿瑞克斯的机械义眼锁定车厢外翻涌的金粉色浪潮,数据流在视网膜上疯狂滚动,净化力场被星图能量干扰了!我们有三十秒!
李梓茉扑到小杰身边。孩子因剧痛昏死过去,后背的公式纹路如同烧红的烙铁,在皮肉间明灭不定。每一次光芒闪烁,就有更多幽蓝的珊瑚纹路从边缘褪去,仿佛被公式的力量强行压制。他在吸收净化波的能量!李梓茉惊觉,手指搭上小杰颈动脉——脉搏竟如战鼓般强劲。
疤脸男人从监控屏幕前抬头,声音嘶哑:首领!‘清道夫’军团突破外围防线了!三台!不,五台!
屏幕上,五台覆盖着厚重装甲的清道夫机甲如同钢铁巨兽,踏碎月台尽头的砖墙。它们肩部的等离子炮口旋转充能,刺目的蓝光映亮车厢内每一张绝望的脸。
扳手!阿瑞克斯厉喝,信号通道还能用吗?
能!但干扰太强,最多传输五秒画面!扳手十指在虚拟键盘上化作残影。
够了!阿瑞克斯从腰间扯下一枚巴掌大的金属装置——那是用贫民窟随处可见的旧款游戏手柄改造的脊椎红光控制器,外壳裸露着凌乱的电线,把虫巢之眼瞄准最前面那台机甲的传感器阵列!
扳手猛地敲下回车键。据点角落里,一台连接着破旧投影仪的机器嗡嗡启动,镜头对准车厢破损的窗口。下一秒——
嗡——!
低沉而熟悉的旋律再度响起!这一次,声音源头正是那台投影仪!巨大的全息影像穿透车厢铁皮,在漫天金粉色光流中轰然展开!
不再是血海与孩童。这一次,画面是悬浮城无人不知的肯德基广告——笑容可掬的白胡子老爷爷,正托着金黄的炸鸡桶。但此刻,那炸鸡桶中涌出的不是食物,而是无数蠕动、纠缠、滴落粘液的暗红色珊瑚枝!老爷爷慈祥的脸庞裂开,露出内部旋转的蜂巢结构,无数粉红色的神经索从蜂巢孔洞中伸出,刺入桶中挣扎的珊瑚!
“虫巢之眼已投射!”扳手大吼。
最前方的清道夫机甲猛地僵住!它肩头的等离子炮光芒瞬间黯淡,机械头颅疯狂转动,传感器镜头死死锁定那扭曲的全息影像,处理器过载的嗡鸣声隔着装甲都能听见!
就是现在!阿瑞克斯按下控制器中央的红色按钮。
滋啦——!
一道肉眼无法直视的深红色光束,如同烧红的钢针,从控制器前端激射而出!光束精准地刺入僵直机甲的颈部装甲缝隙——那里因之前的金粉腐蚀而微微变形。
没有爆炸,没有火光。机甲庞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癫痫发作。它厚重的装甲板缝隙间,猛地迸射出无数细密的、粉红色的珊瑚芽孢!芽孢见风即长,瞬间在机甲表面蔓延成一片蠕动的珊瑚礁!机甲内部的电子咆哮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如同溺水的嘶鸣。
神经反制成功!扳手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流,它…它正在把删除波能量反向输入云端网络!
不够!阿瑞克斯盯着另外四台加速冲来的机甲,汗珠从额角滚落,需要更大的‘痛苦放大器’!‘推拿师’!顾言留下的‘钥匙’!
李梓茉瞬间明悟。她扑向角落的医疗箱,翻出一个铅盒。盒内,浸泡在淡蓝色冷凝液中的,是一截微微搏动的、缠绕着金属导线的暗红色生物组织——那是从顾言溃烂左臂深处剥离的珊瑚核心,与他的量子意识深度纠缠的火种碎片。
阿瑞克斯一把抓过铅盒,扯出那截搏动的组织。他撕开自己左臂的衣袖,露出皮肤下闪烁的金属植入体接口。没有丝毫犹豫,他将那截珊瑚核心狠狠按向接口!
噗嗤!
组织如同活物般钻入接口!阿瑞克斯发出一声野兽般的痛嚎,整条左臂瞬间爬满蛛网般的幽蓝纹路!纹路急速蔓延至脖颈,他那只机械义眼迸发出熔岩般的赤红光芒!
呃啊——!他仰天咆哮,将改造过的脊椎控制器狠狠插入左臂新生的珊瑚接口处。控制器外壳瞬间被疯长的珊瑚枝包裹,顶端的发射器膨胀变形,化作一朵盛开的、流淌着熔岩般红光的量子珊瑚花!
以痛为薪!给我烧!阿瑞克斯将珊瑚花对准逼近的机甲群。
轰——!!!
不再是纤细的光束。一道直径超过半米的赤红洪流,裹挟着肉眼可见的神经电流和破碎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血河,狠狠撞上冲在最前的两台机甲!
没有物理冲击的巨响。只有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亿万根神经被同时灼烧的尖啸!那尖啸并非来自机甲,而是来自机甲后方那片浓郁的金粉色净化力场!力场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剧烈地扭曲、沸腾!无数燃烧的古老文字在其中翻滚、哀嚎,构成力场的能量被赤红洪流强行抽取、转化!
被正面击中的两台机甲瞬间融化。不是金属的熔化,而是装甲缝隙中喷涌出瀑布般的、粘稠的荧蓝色液体——与顾言伤口渗出的物质一模一样!液体落地即凝,形成一片不断搏动的、覆盖着金属光泽的珊瑚礁丛。礁丛中心,两具机甲的残骸如同被吸干的蝉蜕,歪斜地矗立着。
然而,代价惨重。阿瑞克斯左臂的珊瑚花迅速枯萎、焦黑,他本人踉跄后退,机械义眼红光黯淡,嘴角渗出荧蓝色的血丝。控制器过载烧毁,冒着黑烟从他手中脱落。
首领!疤脸男人扑过去扶住他。
剩余的两台机甲已近在咫尺!肩炮蓝光刺目欲盲!
千钧一发——
呜——嗡——
一阵奇异的、仿佛来自远古的编钟鸣响,毫无征兆地回荡在月台上空。这声音穿透了金粉色的净化光流,穿透了机甲的轰鸣,清澈而冰冷。
紧接着,所有残存的监控屏幕、阿瑞克斯烧毁的控制器残骸、甚至那台投射“虫巢之眼”的投影仪——所有显示设备,无论是否开启,瞬间被同一幅画面强制覆盖:
一本摊开的、镶嵌着金边的皮质日记本。
纸页无风自动,上面优雅流畅的手写体文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溶解、重组。墨迹如同拥有生命的黑色蝌蚪,在纸面上疯狂游走、碰撞、融合,最终汇聚成一行巨大、狰狞、仿佛用烧焦的骨头拼凑出的汉字:痛觉即永生
这五个字如同拥有实体重量,狠狠砸进每一个目睹者的意识深处!一股冰冷、纯粹、拒绝一切虚假慰藉的庞大意志,顺着这行宣言弥漫开来!
正准备开火的最后两台清道夫机甲,动作猛地僵住!它们装甲缝隙间刚刚冒头的粉红色珊瑚芽孢瞬间枯萎、剥落。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紊乱:
检…检测…到…一级…意识…污染源…优先级…覆盖…净化指令…滋啦…
嗡!
两股无形的力量在空气中碰撞!一股是冰冷、拒绝的痛觉宣言,一股是强制净化的金粉色洪流!月台上的空间仿佛被撕裂,光线扭曲,金属呻吟!
趁此间隙——
带小杰走!排污管深处!快!李梓茉嘶声喊道,将昏迷的孩子推向疤脸男人。她自己则扑向阿瑞克斯掉落的那朵焦黑的量子珊瑚花残骸。指尖触碰到残骸的瞬间,一股微弱但清晰的灼热脉冲顺着她的神经传入大脑——那感觉,竟与顾言溃烂伤口的气息同源!
她抓起残骸,塞入怀中。冰冷的触感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阵细微的、如同低语般的神经刺痛。
疤脸男人背起小杰,几名战士架起虚脱的阿瑞克斯,撞开后方早已准备好的逃生通道,冲向更深、更黑暗的废弃隧道。
李梓茉最后看了一眼月台。两台机甲如同雕塑般僵持着,金粉与无形的痛觉力量在它们周围形成狂暴的漩涡。那本悬浮的日记本虚影,纸页仍在疯狂翻动,新的乱码正在生成…
她转身,毫不犹豫地扎入黑暗。怀中的珊瑚残骸,随着她的奔跑,散发出的灼热感越来越强,仿佛一颗正在苏醒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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