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应该赶在你救她之前拦住你的,谁知道,一个时辰你就把人带出来了。”纪枫忍不住一直吐槽。
“但是,如果你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的觉悟,我还可以为你们赌一把。”
“师父,我才发现一件事——”仇让怔怔看他,“你。”
仇让突然看向我,“在你所经历过的那些时间里,林玄都死了多少次。”
纪枫看着四周逐渐幻化成人形的影子,“朝廷又派了不少狗过来。”
“真以为我的命剑是吃素的?”
落地命剑随着他嘴唇边翕动的咒语开始缓缓抬起,他看着此刻的我,“圣女林玄都已经死了九十九次,在我去过的九十九个不同的时空。没有一个活过了十六岁。”
他的眼里没有光芒,充满了哀伤和痛苦的意黑暗。说话的语气却好像在说一个梦境。
“如果这次逃出生天——”纪枫开口道。
“如果这次能逃出生天——”抢在他之前,沈绣云用力地揪住了仇让的衣袖,“我想——我想以身相许,我想追随仇让大人。”
纪枫看着沈绣云,冷笑了一下,“拖油瓶加一。”
仇让的表情有些微妙,耐人寻味的是他竟然没有拒绝。虽也没有同意。
我的心涌上了酸楚感。
原来——原来对你来说,谁都可以吗?
真的是这样吗?
仇让发现了什么,他和纪枫同时奔向我。
“玄都!”
“林玄都!”
我一时还没分清是谁的呼唤,随着一阵眩晕和上升感,正正飞向纪枫命剑的方向。
纪枫的剑,我第一次听见它的名字。
纪枫喊到:“无心,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命令你,不准——”
可一道天光冲破了夜空的黑暗。
我看着仇让,心如死灰。
我说不出任何话语。只觉得自己要在这道光中消失。“你不是用作活祭的圣女。”
一股神奇的轰鸣声从那柄命剑发出。
“圣女的血脉,看来已经断了。”
“凡人居然妄图欺神,罪不可恕。”
“纪枫——救——”哥哥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什么也再看不见。
就这样,昏睡了过去。
也许是永眠。
这段时间我神识清明。
但是能看见的只有一片黑暗。
我也无法听见任何声音,却能感觉有人用绷带和草药擦拭我的身体。
我也能闻见熟悉的味道。
仇让的味道。
可我无法动弹。
他从未逾越过我们的距离。
这样过了很久很久,我试图发出声音。
却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
我试图说着我自己根本听不见的话语:“我好孤独。”
他握住我的手,却仿佛我是一尊易碎的琉璃。
“我……好难受。”
“看不见你,听不见你。”
他的味道在一瞬间靠近了我的身旁,他用手指在我手掌写到,“至少玄都你还活着。”
我感受他的摩挲。
然后艰难地问他,“师父呢?”
他的手指停顿了。
然后似乎是考虑了很久,他写道,“师父消失了。”
我的眼泪突然无法遏制。但是却无法哭出声。
一道声音通过了识海。
是仇让在发动禁术。
“不要哭。”
我试图去看那黑暗,却发现只是眼睛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布。
我试图动弹,发现手可以动,毫不犹豫地扯下了眼前绷带。
我看着面前的男子,还是听不见,还是没办法听见自己的声音,但是我看见了他的脸。
“师父?”
他一言不发地拿来了一面铜镜,镜子里还是我。
但是面容和身体都成熟了很多。周围是富丽的帷幕,而他此刻应该不是以纪枫的身份,他现在是仇让。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许,即使是和纪枫完全一样的一张脸,此刻却洋溢着——幸福。
他放下铜镜,看了我许久,我的听觉随着他的拥抱力度慢慢地恢复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激动。
“已经过去了九年,师父说了,只要你能度过十六岁就好。”
我终于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我们现在在哪儿?”
我其实已经闻见了南疆的药草味道,但是我不确定。因为这里并不是我家的吊脚楼。
即使心里明明已经有了答案,我还是向他确认,我说,“这里是……”
“这里是仇家府,你仇人的府邸呗。”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出现在房间里。
仇让看向来人,“二哥。”
“既然林家小姐已经恢复了,我看好事将近了。”
仇元岚拍拍仇让的肩膀,“不过没想到林家那小子那么容易就把身体里的母蛊让渡给了自己的妹妹。现在林小姐身负母蛊,你身负子蛊,你俩成亲简直就是亲上加亲嘛。”
仇让恋恋不舍地望着我,点点头。
我内心有些复杂,问,“那我哥哥,现在?”
“当然是死了,还能怎么样。”
我如是说。
“这不是我想要的!”
就在那一瞬间,我恍然如梦。
却不是恍然,这就是一场自以为是的幻觉吧。
我愤怒地朝仇让怒吼道,“这就是你为我选择的未来吗?”
仇让没有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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