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的木地板在脚下发出“咯吱”哀鸣,江平之被女鬼的黑发缠成粽子,颈间的勒痕正一寸寸变紫,像被扔进染缸的猪肝。“是祖辈造的孽!与我无关!”他徒劳地蹬着双腿,指间的银簪“哐当”砸在青金石链上,迸出的火星在月光里旋了个圈。
林雪的指尖触到银簪时,蝶形簪头的缺口刮得皮肉生疼。女鬼脖颈上三道青黑勒痕正渗着浊液,与报纸照片里“王家新娘颈间见指印三枚”的记载严丝合缝。“你是苏婉儿?”她攥紧簪子的掌心沁出冷汗,寒意顺着指缝爬进骨髓。
女鬼的头颅以非人的角度转动,长发间漏出的眼瞳淌着血泪,在地板上积成小小的血洼。她缓缓抬起青灰色的手,指节弯成诡异的弧度,指向江平之怀里鼓囊囊的锦盒。林雪扑过去扯断盒上的红绳,褪色的红布下滚出半块玉佩,“王”字刻痕里嵌着黑垢,像凝固的血。
“当年王家送来的聘礼。”女鬼的声音像生锈的铁片在朽木上拉锯,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子,“他们说我八字克夫,用七根桃木钉穿了我的琵琶骨,还骗我献祭给家神能保子孙富贵……”
“疯言疯语!”江平之突然挣断缠腰的黑发,抄起墙角的铁棍横扫过来,铁棍带起的风刮得林雪脸颊生疼,“都该去死!”
青金石链突然腾空而起,七颗宝石在林雪身前织成半透明的蓝光盾。“铛”的一声脆响,铁棍撞上光盾的瞬间裂成三截,断口处冒着白烟。楼下的脚步声撞碎寂静,李贤平带着保安冲上来时,手电筒的光柱扫过女鬼那张溃烂的脸,所有人的尖叫都卡在喉咙里,化作僵硬的石像。
张母的珍珠项链“啪”地绷断,圆润的珍珠滚得满地都是,有颗正巧撞在她颤抖的鞋尖上。“是她……和祠堂老照片里的王家新娘一模一样!”她的钻石耳钉在恐惧中晃成碎星,“那年我奶奶说过,李家能发迹,全靠帮王家瞒住了……”
话音未落,女鬼的黑发突然化作数道黑箭,擦着张母的鬓角钉进木柱。“你奶奶当年亲手缝了那件浸过符咒的嫁衣!”女鬼的长发扫过张母的脸颊,带起的尸臭呛得她翻肠倒胃,“帮凶的后代,也配站在这里?”
林雪突然将银簪掷向江平之,簪子带着破空声擦过他的颧骨,在背后的木柱上钉得笔直。蝶形簪头的缺口正好对准玉佩上的“王”字,像把蓄势百年的钥匙。“苏婉儿要的从不是人命。”她的声音在阁楼里荡出回声,“是把真相钉在太阳底下!”
两道红光突然从簪头与玉佩里涌出,在空中交织成幅流动的血画——穿官袍的王老爷正踩着女子的琵琶骨,七根桃木钉寒光闪闪;旁边穿湖蓝绸缎的年轻女子捧着嫁衣,眉眼间的朱砂痣与张母鬓角那颗分毫不差。?
“原来如此。”李贤平举着手机录像的手在发抖,屏幕里江平之的脸与画中王老爷重叠,“江李两家,竟是百年帮凶。”
女鬼的身影在红光里渐渐透明,溃烂的皮肤褪去腐肉,露出苏婉儿原本清秀的眉眼。她最后看了眼林雪,嘴角牵起抹极淡的笑,像冰雪初融时的第一缕春阳。青金石链突然“嗖”地飞回林雪腕间,七颗宝石自动串成圆环,蓝光在宝石深处缓缓流转。
警笛声从山下蜿蜒上来时,江平之瘫在地上,看着苏婉儿化作万千光点,顺着气窗飘向崖下的海。张母抱着头反复念叨“不是我”,珠翠滚了满地,像散落的碎牙。
林雪扯掉头上的假发,丝绒礼服后背已被冷汗浸出深色痕迹。李贤平递来的外套带着烟草味,他的喉结动了动:“对不起,当初不该逼你……”?
“没什么。”林雪摸着腕间温热的青金石链,气窗漏进的晚风带着海腥味,“至少现在知道,运气从来不是等来的。”
崖下的浪涛拍打着礁石,像首唱了百年的歌谣,终于在月光里透出清亮的尾音。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