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
夜色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天鹅绒,将这片水泥森林温柔地包裹。但在这片天鹅绒之下,涌动的不再是混乱与无序,而是一种被绝对力量所驯服的、井然有序的脉搏。
和联胜的话事人“大D”,如今在苏晨面前,温顺得像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
而商业奇才吉米,则像一台最高效的印钞机,将和联胜盘根错节的商业渠道,与苏晨从股市中抽调出的海啸般的资本,完美地缝合在一起。
地盘、人手、财力。
这三个定义地下世界权力的词汇,在九龙这片区域,已经完全与一个名字划上了等号——苏晨。
他是这里的王,唯一的帝皇。
但他从未感到满足。
九龙的夜景再璀璨,也只是隔岸观火。
他的目光,早已穿透了维多利亚港那片深沉的海水,牢牢锁定在了对岸。
港岛最繁华,油水最足,寸土寸金的销金窟——尖沙咀。
那里,才是真正的顶级权力圈。
洪兴分部的顶层会议室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个九龙的万家灯火。
苏晨、靓坤、吉米,三足鼎立。
“我要在尖沙咀,插上我们洪兴的旗。”
苏晨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他用指关节,轻轻敲了敲光洁的红木桌面,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
靓坤叼着雪茄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贪婪和兴奋。尖沙咀,那地方他做梦都想进去分一杯羹。
吉米则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静而锐利。他知道,苏晨说出这句话,就意味着他已经有了周详到令人恐惧的计划。
“晨哥,尖沙咀那些陀地(本地帮派)虽然散,但抱起团来也很麻烦,硬碰硬的话……”靓坤习惯性地想到了打打杀杀。
苏晨抬手,制止了他。
“坤哥,时代变了。”
他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
“这个年代,最低级的手段,才是打打杀杀。”
“我要用最现代,也最野蛮的方式,给他们上一课。”
一场降维打击,就此拉开序幕。
它没有刀光剑影,没有震天的喊杀声。
它的武器,是电话,是合同,是银行账户里一串串冰冷的数字。
吉米成了苏晨最锋利的刀。
他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进了港岛各大酒水供应商老板的私人手机里。
“王总,我是和联胜的吉米。苏先生让我问候你。从今天起,尖沙咀所有非洪兴场子的酒水,你们一滴都不要送。和联胜旗下所有娱乐场所未来三年的独家供应权,明天会有人送到你办公室。”
电话那头,是短暂的沉默,和随之而来的、毫不犹豫的应承。
命令被精准地执行。
尖沙咀,一家生意火爆的夜总会里,老板“纹身强”正对着电话咆哮。
“什么?没货了?威士忌没了,啤酒也没了?我顶你个肺!你们是不是不想在港岛混了!”
回答他的,只有冰冷的忙音。
恐慌,如同瘟疫,开始在尖沙咀无数个这样的场子里蔓延。
没有了酒水,夜场就等于死亡。
这只是第一刀。
第二刀,更狠,更准。
苏晨用三倍,甚至五倍的高价,去挖人。
被挖的,不是那些社团老大,而是他们手下最能打的红棍,最能赚钱的头马。
一个穿着范思哲西装,戴着百达翡丽的男人,将一份合同,推到了一个浑身肌肉,号称“双花红棍”的打手面前。
合同上写的不是社团条目,而是“大秦安保”的雇佣协议。
上面有月薪,有奖金,有保险,甚至有退休金。
“苏先生说了,跟着他,是做事业。跟着你现在的老大,是等死。”
那名红棍看着合同上那个让他一辈子都赚不到的数字,沉默了三秒钟。
然后,他将跟随了自己十年的老大送的砍刀,扔进了垃圾桶。
“我干。”
第三刀,是釜底抽薪。
苏晨旗下的投资公司,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扑向那些因为断了货源、没了人手而陷入瘫痪的店铺。
“你的租约,我用市场价的两倍买断。”
“你的店铺,我用高出市价三成的价格收购。”
金钱的洪流面前,所有忠诚和义气,都显得廉价而可笑。
仅仅一周。
一个星期。
那些曾经在尖沙咀作威作福,各自为政的中小型社团,就像被海啸席卷过的沙雕,无声无息地崩塌,瓦解,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他们的地盘,他们的产业,他们的心血,被苏晨用极低的价格,尽数吞下。
尖沙咀最核心的地段,弥敦道。
一家最大的夜总会,那块闪烁了十几年的霓虹招牌,被工人用最粗暴的方式扯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支离破碎。
一块崭新的,设计简约却充满压迫感的招牌,被缓缓吊起。
上面只有两个字。
洪兴。
“洪兴苏晨”,这个名字,如同烙印,第一次,深深地刻在了尖沙咀这片龙蛇之地的骨髓里。
无数小社团的老大,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苏晨的面容,就已沦为丧家之犬。
然而,这场由资本主导的闪电战,也终于惊动了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
尖沙咀,半山。
一栋外表低调,内里却戒备森严的别墅。
书房内,古色古香。
空气中弥漫着顶级檀香的沉静味道,与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的枪油味混合在一起。
一个年轻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气质儒雅,更像是一位大学里最受尊敬的教授,而非社团龙头。
他正用一块洁白的鹿皮,平静地,一丝不苟地擦拭着手中的一把老式左轮手枪。
每一个零件,都被他拆下,擦拭,再重新装上。
动作专注,精准,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仪式感。
他,就是倪家如今的话事人。
那个行事缜密,手段狠辣,出自《无间道2》的顶级枭雄——倪永孝。
一名手下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将一份文件,轻轻放在了那张价值不菲的紫檀木书桌上。
文件上,只有寥寥数行字,记录了过去一周,发生在尖沙咀的一切。
倪永孝没有抬头,甚至没有看那份文件。
他只是将最后一颗子弹,缓缓地,压入左轮的弹巢。
“咔哒。”
一声轻响,清脆,悦耳,却又充满了致命的终结感。
他终于抬起头,将擦拭得锃亮的手枪,对准了窗外灯火璀璨的尖沙咀夜景。
透过眼镜片,他的目光平静,却深不见底。
“洪兴的人,踩过界了。”
他的声音很轻,没有愤怒,没有惊慌,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也仿佛在宣告一场战争的开始。
他知道,一个真正的对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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