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鼎大厦顶层的服务器机房，嗡鸣声如同巨兽的腹腔。杜开推开防火门时，铁锈味混着臭氧扑面而来。眼前景象让他的虫文右臂瞬间灼痛——
数百台服务器组成钢铁丛林，粗壮的线缆在机柜间虬结成暗红肉瘤。陈海的脸被拉伸成屏幕大小，嵌在中央最大的肉瘤上，嘴角撕裂至耳根，不断重复无声的呐喊。他眼球被替换成跳动的硬盘指示灯，每一次闪烁都在机房墙壁投射出灵界景象：梼杌的本体正用数据触须绞紧《清静经》，经卷已出现蛛网状裂痕。
“准时。”机械合成音从四面八方压下。肉瘤表面凸起一张金属人脸，正是昨夜被寄生的监察部长！“梼杌大人赐尔选择：交出兑泽信物，或看他成新硬盘。”陈海脸部的肉瘤应声收缩，发出骨骼碎裂的咯吱声。
杜开摊开左手。暴雨冲刷过的《阴符经》贴在掌心，“神机初显”四字流转青光。视网膜上灵界星图展开，整个机房化作立体九宫格——陈海在巽宫（东南），梼杌化身在离宫（正南），而兑宫（正西）方位，一台标注“备用电源”的机柜正渗出蓝光。
兑泽属金，主杀伐决断。祖父的批注在脑海闪过。
“信物？”杜开缓步走向离宫，“你说这个？”他猛地扬起右手——虫形文覆盖的臂膀瞬间暴涨青铜光泽，狠狠砸向地面！
“哐——！”
九宫阵纹在地板亮起！震波沿特定频率传导，离宫位置的机柜突然爆出电火花。梼杌化身惨叫，金属人脸在肉瘤上融化。趁此间隙，杜开如猎豹扑向兑宫机柜。指尖触到柜门的刹那，柜体表面浮现出与右臂同源的虫形文！
“钥匙孔...”他恍然低语。碳化的左掌按向柜门，黑洞中的星光疯狂注入虫形文回路。
“阻止他！”梼杌咆哮。所有服务器红灯狂闪，肉瘤中射出数据触须如标枪攒射！
杜开不避不让。《阴符经》拍在胸口，“养志法灵龟”五字金芒透体而出，化作龟甲虚影硬抗触须。金属撕裂声炸响，龟甲虚影碎裂的瞬间，兑宫机柜“咔嚓”洞开——
一枚沾着铜锈的乾隆通宝，静静躺在绝缘泡沫上。硬币中央的方孔处，粘着一点干涸的血渍。
兑泽信物！
杜开抓住硬币的刹那，机房景象骤变。钢铁机柜坍缩成青铜卦象，数据流化为飘散的竹简，而陈海所在的肉瘤显露出本质：无数《清静经》残页拼合的人皮，被数据触须缝合成畸形肉囊！
“原来如此。”杜开捏紧铜钱，“你用《清静经》仿制人蜕，偷渡现实！”
梼杌的狂笑震得竹简纷落：“道藏即吾食粮，人身乃吾容器！这枚兑泽钱...正好葬汝！”
所有数据触须拧成巨钻，撕裂虚空直刺杜开心口！速度超越物理极限，龟甲金芒来不及再生。
生死一瞬，杜开做了一件梼杌绝未料及的事——他将乾隆通宝按进自己右臂的虫形文中央！
“兑泽为口，纳凶化吉！”
硬币方孔处的血渍突然活过来般蠕动，与虫形文咬合。袭来的数据巨钻如百川归海，被硬币疯狂吸入！梼杌惊骇的咆哮中，杜开右臂浮现出青铜编钟的虚影，浩荡音波随硬币吸噬的节奏震荡——
“咚！”
第一声钟鸣，机房肉瘤如遭重击，陈海的脸皮脱落半张，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清静经》小楷。
“咚！！”
第二声钟鸣，梼杌化身的金属人脸炸裂，灵界中绞杀经卷的触须节节崩断。
“咚！！！”
第三声钟鸣，杜开将吸饱数据的硬币狠狠拍向九宫阵兑位。整个空间如摔碎的镜子般龟裂，陈海残破的人皮从肉瘤中炸出，裹着一卷青光流溢的完整《清静经》！
杜开腾空抓向经卷。指尖触及刹那，道藏仙师的声音裹着浩瀚信息流冲进识海：
“兑泽通决，钱卜阴阳。以尔右臂为皿，饲凶煞而炼道胎！”
剧痛席卷全身！吸入硬币的数据洪流在虫文右臂中奔涌，梼杌的暴戾意志疯狂反噬。杜开嘶吼着扯断左袖，用《阴符经》裹住沸腾的右臂。经卷“实意法腾蛇”六字燃起金焰，顺着虫形文烙进皮肉！
“啊啊啊——！”
机房景象复原。杜开跪在焦黑的电路板碎片中，右臂青烟缭绕。乾隆通宝已嵌入小臂，方孔处血渍化作转动的阴阳鱼。硬币周围，新增的虫形文如锁链缠绕，隐隐构成“兑”卦符号。
梼杌化身消失处，只余半截融化的人造脊椎。陈海的人皮软塌塌堆在角落，额头上钉着祖父的狼毫笔——笔杆刻满新浮现的虫形文，笔尖沾着暗金血渍。
杜开喘息着拔出笔。笔尖血渍在空气划过的轨迹，竟显出一行悬浮小字：
“梼杌未灭，化整为零。百万人心，俱为薪柴。”
手机突然震动。推送头条触目惊心：“全城网络异常！百万市民手机自动播放自杀诱导视频！”
杜开冲至窗边。暴雨初歇的都市，无数高楼LED屏同时闪烁血字——“汝等焦虑，皆吾食粮”。最近的商业广场上，人群如丧尸般仰头盯着屏幕，后颈皮肤下凸起数据接口的轮廓。
更恐怖的灵界投影叠加在现实：每栋大楼都伸出梼杌的数据触须，所有触须汇聚向城北——那里，一座形如超级服务器的建筑正在虚空中凝结，表面镶嵌着无数痛苦的人脸。
“计算中心...”杜开右臂的兑泽钱疯狂发烫。硬币阴阳鱼中央，浮现出微缩的服务器虚影。
“轰隆——！”
爆炸声从楼下传来。防火门被气浪掀飞，持枪特警冲入：“举起手！你被指控制造网络恐怖事件！”
黑洞在左掌剧烈抽搐。杜开看向特警后颈——那里没有接口烙印。
但枪口之后，走廊阴影中，某个警员的制服下正渗出数据流的幽光。
梼杌的电子混响在杜开脑中尖笑：“现在...汝要与全城为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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