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仿佛要吞噬一切光芒与希望的……滚滚黑气。
那黑气,比最深沉的夜色还要浓郁。
比最混沌的虚无,还要纯粹。
它翻涌着,咆哮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所有的光,所有的念,所有的道,在触碰到那黑气的瞬间,便被彻底同化,归于虚无。
最终,这无尽的黑气,开始向着光幕的正中央汇聚,收缩,凝练。
它们不再是混乱无序的雾。
而是在一种至高无上的意志下,被强行扭曲、塑造,化作了一个又一个,笔画之间仿佛都流淌着“终结”与“寂灭”概念的……
古朴文字。
【死之三兄弟的位阶相当之高,起源于创世之前,曾监督知识之树的根植过程。】
【祂们将在每位生命死去之时,以镰刀收割下灵魂,置入囊中。】
短短的两行字。
没有丝毫的情感。
没有半点的炫耀。
它只是在用一种最冰冷、最客观、最不容置疑的语气,陈述着一个……让所有生灵,都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与冰冷的事实。
起源于……创世之前?
监督……多元宇宙的诞生?
这两个词组,所蕴含的信息量,宛如一场将所有文明、所有历史、所有认知都彻底颠覆的宇宙大爆炸!
如果说,深红之王的强大,是力量上的极致,是一种可以被理解的、可以被仰望的“强”。
那么,这死之三兄弟的存在,就已经……彻底超出了“强大”这个范畴。
祂们……是规则。
是根源。
是比时间更古老,比宇宙更宏大的……初始。
……
不良人世界。
藏兵谷,绝顶。
袁天罡仰头望着天幕,手中的酒葫芦,不知何时已经滑落在地。
清冽的酒水,混着泥土,但他却浑然不觉。
“呵呵……”
“呵呵呵呵……”
他忽然低声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萧索与自嘲。
“三百年……”
“我穷尽这三百年光阴,自以为看透了这天下棋局,洞悉了这世间命数……”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原来……”
“我等所争、所夺、所谋、所图的这片天地……”
“从一开始……”
“就不过是……一棵树上的一片叶子吗?”
站在他身旁的李淳风,面色凝重到了极点。
他那双总是推演着天机,仿佛能看透未来的眼眸,此刻,却写满了震撼与困惑。
“师兄……”
“‘创世之前’……”
他喃喃自语,每一个字,都仿佛重若千钧。
“这……这怎么可能?”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此乃天地至理。”
“可在那‘一’诞生之前,在那‘道’显化之前……”
“又怎会有‘存在’?”
“这已经……彻底违背了我们所认知的一切!”
袁天罡缓缓捡起了酒葫芦,猛灌了一口。
辛辣的酒液,灼烧着他的喉咙,却无法驱散他心中的那片冰冷。
“违背?”
“李淳风,你我还能用‘常理’,去揣度那等存在吗?”
“你我所修的道,所算的天机,或许……也仅仅是那‘知识之树’上,一条微不足道的枝丫罢了。”
李淳风闻言,身体猛地一震!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猛然在身前,掐出了一个繁复无比的法诀!
“我不信!”
“这天地间,凡存在,必有其理!凡有理,必留其痕!”
“我便以这毕生所学,推演一番!”
“看看这所谓的‘死之三兄弟’,究竟是何方神圣!”
嗡——!
无形的气流,以李淳风为中心,骤然卷起!
他周身的气息,变得飘渺而又玄奥,仿佛在这一刻,与整个天地的脉络,连接在了一起!
袁天罡没有阻止他。
他也想知道。
他也想……看一看。
然而。
下一秒。
“噗——!”
李淳风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整个人踉跄着后退了数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那双试图窥探天机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了无尽的……空洞与茫然。
“如何?”
袁天罡沉声问道。
李淳风捂着胸口,剧烈地喘息着,眼中带着一丝后怕。
“算不出来……”
“什么都算不出来……”
“那里……是一片‘无’。”
“我的卜算之术,在触碰到那个名字的瞬间,就仿佛泥牛入海,不……是仿佛一滴水,落入了烧红的烙铁!”
“什么痕迹都没有,只有……绝对的湮灭!”
他顿了顿,声音艰涩地补充道。
“不,也不对……”
“并非……全无所得。”
“在那片湮灭一切的‘无’中,我只得到了一个……反馈。”
“一个……冰冷到极致的,事实。”
袁天罡瞳孔一缩。
“是什么?”
李淳风抬起头,仰望着那片黑雾缭绕的光幕,一字一句地说道。
“祂们。”
“属实存在。”
……
海贼世界。
万里阳光号。
“知识之树?”
路飞挠了挠他那头标志性的黑色卷发,脸上写满了疑惑。
“山治,那个知识之树,是不是就是刚才那个红色的坏蛋,带着好多好多人去打的那棵……超级超级大的树啊?”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回忆的光芒。
“我好像看到,那棵树的树枝上,挂着好多好多……像玻璃珠一样的东西。”
“每一个玻璃珠里面,好像……都有一个宇宙在转呢?”
弗兰奇和乌索普听得一愣一愣的,下巴几乎要掉到甲板上。
“宇……宇宙?!”
“挂在树上?!”
山治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地,将浓白的烟雾,从鼻腔中吐出。
烟雾,遮住了他大半的脸,却遮不住他眼神中那份前所未有的凝重。
“啊……”
“恐怕,就是那棵树了,路飞。”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光幕上说,‘一切造物和密径皆源于此树’……”
“‘多元宇宙在其植下之后才诞生’……”
“意思就是……”
“那棵树,就是所有世界的……根源。”
娜美的手,不自觉地捂住了嘴,眼中满是惊恐。
“所……所有世界?”
“那……那我们的世界……我们的这片大海……”
山治吐掉了口中的烟蒂,用脚尖碾灭。
“没错。”
“我们的世界,我们所熟知的这片大海,伟大航路,新世界……”
“恐怕……”
“也只是那棵树上,无数宇宙中的……一个而已。”
“甚至……”
乔巴的蹄子都在发抖,声音带着哭腔。
“可能……可能连一个完整的‘玻璃珠’都算不上?”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是啊。
连深红之王那种怪物,都只是为了污染树根而发动战争。
他们这个连星辰大海都未能踏足的世界,在那等存在的眼中,又算得了什么?
一直沉默不语的罗罗诺亚·索隆,右手,下意识地,搭在了腰间的和道一文字上。
刀柄那冰冷的、熟悉的触感,却无法让他那颗剑士之心,有丝毫的安宁。
反而,更加烦躁。
他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浮现出的,不再是鹰眼那如同山岳般不可逾越的背影。
而是那棵……承载了无数宇宙的神圣之树。
是那三道……在创世之前,便已存在的,漆黑的身影。
是祂们手中那……号称能收割一切灵魂的……
镰刀。
我的刀……
能斩断钢铁。
能斩断厄运。
能斩断……更强的敌人。
可是……
索隆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我的三把刀……
真的能……
斩灭那样的敌人吗?
不……
问题已经不是“敌人”了。
那根本,就不是一个次元的战斗。
自己引以为傲的剑道,在“死亡”这个概念本身面前……
真的……
有意义吗?
索隆,第一次,对他所追寻的“最强”之路,产生了一丝动摇。
……
死神世界。
空座町,黑崎一护的房间内。
“开什么玩笑……”
黑崎一护一屁股坐在床上,橘色的头发,都因为主人烦躁的心情而显得无精打采。
他的双手,插在头发里,用力地抓着,脸上满是阴沉。
“收割灵魂?”
“在每一个生命死去的时候?”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窗外那片被光幕映照得忽明忽暗的天空。
“那不就是……”
“死神的工作吗?!”
作为代理死神,引导灵魂,净化虚,是他早已习惯的日常。
可现在,光幕却告诉他……
在这所有的一切之上,还有着一个,终极的、绝对的、无法反抗的“收割者”。
死之三兄弟。
“如果……”
“如果那三个家伙,真的来到这个世界……”
“来收割魂、魄、井上、石田、茶渡……还有游子和夏梨的灵魂……”
一想到那个画面,一护的心,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一阵阵地绞痛!
“那我……”
“我该怎么办?”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这双能够释放出月牙天冲,能够卍解,能够虚化的手……
在这三个,仅仅是名字,就能让万神之王恐惧颤抖的存在面前……
又能做到什么?
去保护?
用什么去保护?
用斩月吗?
用自己这条命吗?
恐怕,在祂们眼中,自己的灵魂,也只不过是需要被“收割”的,无数目标中的一个罢了。
连被正眼相看的资格,都没有。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混合着焦躁与愤怒,在他的胸中,疯狂地冲撞着。
“一护同学……”
一道温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井上织姬端着一杯热茶,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的床头柜上。
她看着一护那痛苦挣扎的表情,眼中,满是担忧。
但她的脸上,却努力地,挤出了一丝微笑。
“你……你别太担心了。”
她轻声安慰道。
“你看,光幕上说,祂们是‘在每位生命死去之时’,才会来收割灵魂。”
“这……这听上去,好像……好像只是在执行一种……规定?一种程序?”
“就像……就像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一样?”
“虽然他们会见证很多死亡,但他们本身,并不会去主动伤害别人,对吗?”
井上织...织姬的声音,很轻,很柔。
带着一种,试图将这恐怖的事实,合理化的天真。
“所以……所以,祂们应该……应该不会像那个深红之王一样,到处去搞破坏,去主动杀戮吧?”
“祂们只是……死亡的使者,而不是……灾难的源头?”
“我们……我们只要努力地活着,努力地保护好自己,不让自己轻易地‘死去’……”
“那……那是不是,就见不到祂们了?”
“只要我们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听着井上这番有些语无伦次,却充满了善意的安慰。
黑崎一护心中那股狂暴的烦躁,像是被一股清泉,缓缓地,抚平了些许。
是啊……
井上说得,或许有道理。
祂们,是“死亡”的权柄,是“终结”的概念。
那么,只要“生命”还在延续……
只要,自己所珍视的每一个人,都还好好的……
一护缓缓抬起头,看向井上织姬。
他眼中的迷茫与无力,渐渐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所剩下的,唯一的……也是最原始的决心。
“你说得对,井上。”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握紧了拳头。
指节捏得发白。
“不管祂们是什么。”
“不管祂们有多强。”
“只要我还活着一天……”
“我就会,拼上一切保护你们!”
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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