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痞子宰辅 > 第15章 马朝柱造反称帝 落水龙王献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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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围起来!所有人退后!这东西…有毒!沾上就得死!”和珅第一次如此失态地尖叫起来!他额头冷汗直流,脑子疯狂转动。

就在这时,还在台上指挥拍卖一尊“三文底价”铜佛的刘二驴,听见动静,拎着尚方宝剑晃悠过来:“咋了咋了?又搜出啥宝贝了?血玉玛瑙?金子写的经书?”

他扒开人群,看到那散发着腐朽和血腥气的血书木板,凑上前,眯着他那识不了几个大字的小眼睛,努力辨认了几下:

“嗯?这写的是什么玩意儿?歪七扭八的…”他指着几行:“‘天命’…‘篡’…哦,‘篡位’?还画了个叉叉?…‘残害’…嗯,残害手足?…‘民脂民膏’…哦!懂了!”刘二驴猛地一拍大腿,声音洪亮,带着恍然大悟:

“好你个彭家屏!怪不得贪这么多钱!原来还兼职给人刻牌位、写墓志铭!这都谁家要的死鬼牌位?写得这么不吉利!还把人家兄弟不合、家里败落的事儿都刻上,怪不得遭人恨!??差评!绝对是差评!得记在小本本上!这订单收了多少钱?退回去!全得退!不退告他!??”

??轰!??刘二驴这一通驴式解读,如同平地惊雷!将那份足以引发滔天巨浪、株连无数的“血书诅咒”,硬生生“理解”成了“贪官彭家屏代人刻写咒骂死对头的晦气牌位生意”!

所有人都被刘二驴这超神的“阅读理解”能力惊呆了!空气死一般寂静了几秒。

一个刚挤进来的卖菜老农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说呢,正经人谁往木板上写血书!原来是刻牌位写咒人的!呸!缺德!活该被抓!”

“对对对!晦气!太晦气了!”

“钦差大人说得对啊!收人钱给人刻这种遭雷劈的东西,可不是该退钱嘛!”

“彭家屏真是坏透了!抄家都算轻的!”

舆论瞬间被带歪!没人再去追究血书内容指涉何人,全聚焦在“彭家屏道德败坏,连死人钱都挣还提供咒人业务”上了!

和珅站在一边,感觉腿肚子都在打转,后背衣服全湿透了!他看着自家伯爷依旧在指着血书念念叨叨“这个差评得罚双倍”、“订单底单找出来了吗”…他真想跪下去抱着刘二驴的腿喊一声:“伯爷!您真他娘的是天字第一号歪风福将!”

趁着刘二驴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工夫,和珅当机立断,以最快的速度,用一件准备拍卖的旧毯子将那血书木板裹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叫来两个绝对心腹,哑着嗓子道:“拿回行辕!放…放伯爷床底下!记住!谁敢多看一眼!立刻给我灌哑巴药扔黄河里!”

当晚钦差行辕密室内。和珅用清水和药粉小心翼翼处理着木板上的血渍字迹,同时模仿刘二驴的口吻,炮制了一份惊世骇俗、啼笑皆非的奏折:

“……臣查彭逆家屏,实乃人间渣滓!贪墨河银已属罄竹难书,更兼操持地下黑产,公然接单代人刻制诅咒牌位,刻写血书咒人于九幽,败坏社会风气,毒害百姓心灵,实乃人神共愤!其恶甚于贪墨!今在其窝点查获关键证据——诅咒牌位初稿!证据确凿!为震慑此等歪风邪气,臣已将血书诅咒之内容,以朱砂圈点,责令河南境内所有僧道庙观将此咒语刻印于茅坑厕板之上!让其所咒之邪晦,随污秽永坠粪窟!此等‘化戾气为粪土’之举,臣谓之‘歪风驱邪,粪土正源’!河南百姓闻之,皆拍手称快,夸臣举措接地气!…”

这份用“听风牌”朱砂圈点过的所谓“咒语”,连同和珅编造的“民众盛赞”记录,被装入八百里加急密折盒子,飞速送往京城。

至于那块原版木板…在刘二驴枕着它睡了三晚之后,被和珅在黄河最湍急的“三门峡”河段,绑上大石,沉入了永远不见天日的滚滚浊浪之中。

刘二驴在河南的“反贪直播秀”与“诅咒牌位乌龙”搞得沸沸扬扬,他那份惊天地泣鬼神的“歪风驱邪,粪土正源”奏折送达京城时,养心殿内一片诡异的寂静。

雍正拿着那份奏折,看着上面被朱砂圈点的所谓“诅咒牌位原文”复印件,再看看刘二驴那番神鬼难测的“解决方案”和“百姓盛赞”报告,表情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他当然不信什么刻牌位诅咒生意的鬼话,但那份血书的真实内容何其恶毒!一旦深究,牵扯巨大!刘二驴这番看似荒诞绝伦的操作,却歪打正着地将这滩致命浑水搅得更浑,让最敏感的部分被污泥掩盖,反倒成了一个无人深究的烂笑话!一个处理不好就会焚毁一切的巨雷,硬是被刘二驴用驴粪蛋涂了个滑稽小丑脸,彻底无害化了!

沉默良久,雍正疲惫地揉着额角,对旁边的允祥说:“这头驴…有时候蠢得让人牙痒,有时候歪得又让人心惊肉跳…罢了,彭家屏贪墨既已查实,即可明正典刑。田文镜…病入膏肓,不必再扰。河南…让他继续署理吧…但告诉他!给朕收敛点!再整出‘雍正严选大甩卖’,朕把他伯爵府改成废品回收站!”

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脸色染上不正常的潮红。允祥赶紧上前。这个为帝国殚精竭虑十三年的皇帝,身心俱疲,大限的味道已悄然在紫禁城弥漫。

河南开封,刘二驴接到京里旨意,“钦差署理巡抚事”变成了“河南巡抚代管”,彭家屏判了秋后斩,还捎带“申斥其行事乖张”。刘二驴才不管乖不乖张,只要没人追究那“粪土正源”的细节就好。他拿着圣旨,美滋滋地对和珅说:“看到没?皇上夸咱呢!让咱老实点!走,小和!带爷视察黄河去!看看哪段河水深,适合开发‘歪风漂流’项目…”

刘二驴“视察河工”是假,避风头顺便捞油水是真。他带着和珅、标营护卫和一帮想拍马屁的地方官,沿着黄河一路向北游玩。地方官员早被这位伯爷代巡抚的“行事风格”吓破了胆,伺候得格外殷勤,沿途设宴接风,恨不得把金砖铺在伯爷脚下。

一行人走走停停,晃晃悠悠来到了河南、安徽、湖北三省交界的黄泛区信阳府地界。这地方河网纵横,湖泊众多,水患频发,民风也略显彪悍。刘二驴正琢磨着要不要搞个“三不管地带垂钓节”创收,一个更匪夷所思的消息直接拍在了他的巡抚大案上!

信阳知府半夜跌跌撞撞冲进行辕,面无人色,扑倒在刘二驴面前:

“抚…抚台大人!不好了!出…出大事了!光…光州出大事了!马朝柱…马朝柱那泼皮!聚了好几万乱民!在…在大别山里自称‘真命天子’!建号‘大明’,定都什么‘天堂寨’!还封了丞相、将军!正在四处招兵买马,扬言要顺江而下,杀奔南京,夺回朱家江山!湖广、江西震动啊!!”

噗!刘二驴刚喝进嘴的参茶喷了知府一脸!他也顾不上擦,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啥玩意儿?马朝柱?大明?天堂寨?天子?!”他掐指一算,“不对啊!离朱重八退房…不,坐龙椅都好几百年了!他搁这儿搞复刻呢?还天堂寨?这地儿能比南京城豪华?!有外卖服务吗?”

信阳知府哭丧着脸:“大人!这不是玩笑啊!那马朝柱就是一江湖术士,早年因妖言惑众蹲过咱大牢!不知怎的跑出去了,这几年就在这一片招摇撞骗,收买人心,勾结了山里的刁民和一些妄图投机的读书人!他们编造谶语,说什么‘龙脉在大别’,还有妖人献了个破石头,说是什么天降‘玉玺’!愚民愚夫,竟真被他蛊惑了不少!现在声势不小,据说已有数万人响应!湖北、江西、安徽三省交界地方官衙,被突袭了好几个!钱粮被抢,官吏被杀!八百里加急已分送三省督抚和京城了!”

刘二驴倒吸一口凉气!??真造反了?!还在他“代管”的河南地界上?!??这可真是人在河边走,鞋湿鞋更湿!

“快!八百里加急给京里送信!说马朝柱在我豫南搞非法集资…不是,武装诈骗组织!规模极大!请求中央…派特警…不是,派重兵围剿!”刘二驴急吼吼道。

信阳知府更慌了:“大人!来不及了啊!三省督抚远水难救近火!何况那马朝柱极其狡猾,深藏大别山腹地老林!官军几次围剿都找不着人,损兵折将!他放出话来,说他乃真龙降世,不怕水!正带人乘船沿白雀园河东下,要去打罗田、黄州!万一被这疯狗窜入江汉平原,那可…就是泼天大祸了!”

刘二驴只觉得自己伯爵帽上的顶子都要吓飞了!让一个“复刻朱元璋”在自己地盘上杀进湖北?那他这个代巡抚也别干了,直接进水泥夜壶永居吧!

“妈的!反了天了!”刘二驴驴脾气上来,“水军是吧?不怕水是吧?好!本抚还不信了!当年老子在京城华清池‘听风科研’都没怕过!还治不了你这水耗子?!小和!传令!给爷找船!多找几条!爷要亲自去水路上逮他!抓不着马朝柱,爷就把他那‘玉玺’扔茅坑里沉底!”

和珅脸都绿了:“伯爷!使不得啊!那马朝柱聚众数万!亡命之徒!您这一去不是送…不是,是亲征!过于凶险啊!”

“怕啥!”刘二驴脖子一梗,摸着他的“听风铁疙瘩”,“有神器护体!有尚方宝剑斩妖!还有…??水底直播打假!??走!搞起!”

几经波折(主要是沿河州县被吓尿了,死活只肯给刘二驴找了几条破渔船),刘二驴带着几百个标营士兵(大多是旱鸭子)、一群魂不守舍的地方官吏、以及硬着头皮的和珅,驾着几艘大小不一的木船,沿着白雀园河向下游划去。探报显示马朝柱的水匪队伍就在前面不远!

刘二驴站在最大那艘船的船头,努力挺直腰板,腰间尚方宝剑不时磕到船帮叮当作响。他学着评书里唱的:“呔!何方妖孽胆敢犯境!本巡抚…忠勇伯…歪风洞察大师来也!”吼声被风吹散,一点气势都没。

前方河湾处,陡然转出几十条大小船只!船队乱糟糟,插着各种花花绿绿的破旗,船头上密密麻麻站满了手持大刀长矛甚至粪叉的汉子!为首一条略大的船上,一个穿着龙袍戴着草编皇冠的中年汉子,正举着个瓦盆当酒杯大声叫嚣:“前方船队听着!吾乃大明皇帝马朝柱!速速投降!封尔等做大官!赏黄金万两!美女无数!敢反抗,诛九族!淹死在黄河里喂王八!”

正是马朝柱和他的“御林水军”!规模远比预想的要大!足足有三四千人!黑压压一片!

刘二驴这边几条船加起来也就几百人,还是旱鸭子居多!一见对面阵势,船工先慌了,船体乱晃!

“妈呀!真…真龙天子啊!”

“好…好多人!”

“要沉了要沉了!”

恐惧如同瘟疫蔓延,刘二驴的旗舰也开始剧烈摇摆!

“稳住!别慌!本钦差有尚方宝…”刘二驴还想摆谱,突然一个浪头打来,船身巨震!他脚下一滑!在众人和和珅凄厉的“伯爷——!”喊声中,像一袋土豆般,“噗通”一声,直挺挺栽进了浑浊的河水中!那柄明晃晃的尚方宝剑也跟着“哐当”掉进水里!

“皇上神威!敌方主帅落水啦!”

“真龙在此!水神护佑!淹死他!”

“冲啊!杀狗官!”

马朝柱的船队爆发出一阵狂热欢呼!几千水匪士气大振,纷纷划动小船,嗷嗷叫着冲杀过来!

刘二驴在水里拼命扑腾,河水呛得他直翻白眼,伯爵蟒袍瞬间成了死沉的裹尸布。他感觉自己真的要像和珅预言的“送肉上门”了!就在他绝望下沉,准备和水泥夜壶梦中相会之际,慌乱中右手胡乱一抓!仿佛抓住了河底飘荡的一块柔软布帛似的东西!

求生欲让他爆发了最后的力量!他死死抓住那东西,拼命往上拽!

“哗啦!”伴随着水花,刘二驴像个落汤鸡般被几个亲兵连拖带拽拉上了一条小船!他趴在船边,剧烈咳嗽,吐着浑浊的河水,手里还死死攥着一大团暗黄色的、湿透了的东西!

“伯爷!伯爷!您没事吧?”和珅带着哭腔扑过来。

刘二驴奄奄一息,努力睁开被河水刺激得通红的眼睛,看着自己手里攥着的东西。

那不是水草,也不是破布。

那是一面…一面由不知多少块大小不一的粗陋黄布、白布、甚至补丁布片拼缝在一起,污渍斑斑、泥水满布的??巨大黄旗??!布旗浸了水沉重异常!旗面上用墨炭歪歪扭扭写满了字!最顶端是触目惊心的三个歪斜大字——??“拥帝盟”!??

下面密密麻麻,全是人名!旁边还有模糊不清的指印!最底下盖着一个粗劣的木刻印章,刻的正是“大明皇帝马朝柱之宝”!

“这…这是啥玩意儿?”刘二驴有气无力地问。

和珅只看了一眼那旗上的字和名单,瞬间如同被雷劈中!他也顾不上泥水恶臭,一把将湿透沉重的布旗展开,声音因狂喜和激动而变了调:

“盟书!是他们的结盟书!是马朝柱与其核心骨干和各省重要‘股东’…不,是大反贼头目们歃血为盟的名单和画押!天啊!伯爷!您这水没白落啊!这哪是落水!这是…??水底龙王献盟书!??”和珅指着旗角,“您看!还有日期!就是一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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