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玄幻小说 > 怎么会穿越到了大庆 > 第十二章 出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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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久不见,小皇帝陛下。”费济缓缓睁开了眼,听着手下报告皇帝的一举一动,心里不由得一阵得意。

“呵,将军来如何,皇帝又能如何?不都是死在我手里。哈哈哈哈哈。”费济端起眼前的酒碗,狠狠的喝了一大口,面露阴郁。

酒碗“咣”地被他攥碎,瓷碴嵌进掌心,血混着酒顺着指缝滴在地图的“黑水原”上,红得更亮。

“传令——”他声音低哑,却透出一股疯狂的兴奋,“今夜二更,全军披素甲、系白绫,给我举谢字黑纛,沿雪沟潜行三十里。我要让小皇帝一抬头,就看见三万盏‘引魂灯’从地底下浮上来。”

副将心头一凛:“素甲白绫?将军这是要——”

“办丧事。”费济咧嘴,露出被酒血染红的牙,“给他,也给我自己,给我的义父女儿,给我的万千死去的将士。”他越说越激动,越说声音越大,最后直接吼了起来。

他抬手把碎碗片拔出来,随意掷进火盆,火星四溅,像极小的流星。

“告诉死士营,每人含一口哑毒,刀口涂狼粪。能杀一人是一人,杀不了就烂在他们营里,让他们连水都不敢喝。”

火光照着他半边脸,另半边沉在阴影里,像被劈开的阴阳。

“黑水原的雪,埋过沈砚舟,也该埋皇帝了。”

一更天,黑水原上起了雾。

雾不是白,而是灰里带蓝,像被稀释了多年的血,又冷又黏。三万骑悄无声息地在雪沟里列阵,素甲反着月光,像一排排立起的骨。白绫缠臂,飘起来时,仿佛招魂的幡。最前排的士兵每人抱一盏瓦罐,罐里浸着羊脂,火苗惨绿,照得人脸像纸扎的。

费济提缰而出,黑甲外披麻衣,腰悬谢字黑纛。那面旗子大得惊人,展开时几乎盖住半面夜空,旗角绣着暗红丝线,远看像一道新鲜刀口。他抬手,全军立刻静止,只剩北风在盔沿上割出细细金属声。

“记好了,”他声音不高,却穿透雾与甲,“今夜没有号角,没有鼓。听见第一声狗叫,就点灯;听见第二声,就冲营;听见第三声——”他咧开嘴,血痂在唇角绽裂,“把皇帝留给我。”

副将低声应诺,递上一只黑漆木匣。匣里铺着冰,冰上躺着一把短刀,刀身弯如新月初缺,刃口却泛着幽蓝——哑毒已浸三遍。费济用指尖试锋,一滴血珠滚落冰上,立刻凝成红色琥珀。他合匣,把刀揣进怀里,像揣进一颗迟来的心脏。

二更鼓响,却无人击鼓,只有风掠过铁甲,发出低沉呜咽。三万盏“引魂灯”同时点燃,绿火连成一线,沿着雪沟蜿蜒三十里,远远望去,像一条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磷龙。龙首直指前方三十万大军连营,灯火在雾里跳动,仿佛无数张嘴,等着咬断龙脉。

更远处,萧景琰的中军大帐灯火通明,却无人知晓,黑暗里已有一柄毒刃对准了他的咽喉。

萧景琰大营里好像没有人值守一样,除了火燃烧时的“噼里啪啦”声,在无任何活人的迹象。像《纸嫁衣》一样的即视感。

费济虽然疑惑,但也并未多想。主要是他太过于自负,认为皇帝还是当年的那个纨绔公子。

雾更稠了,像一池冷铅灌进黑水原。

费济勒马在营栅前十步,素甲上结了一层霜,白绫被风吹得笔直,像出殡时的幡杆。

他抬手,三万骑同时停住,绿火盏盏映出空空的辕门——没有鹿角,没有拒马,连望楼上都无人影,只剩旗绳在风里空荡,发出“吱呀吱呀”的怪声,活像纸扎的丧棚。

“将军……”副将喉结滚动,“三十万大军,怎会静得连狗都不吠?”

费济眯眼,黑甲下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嗅到风里飘来的味道——不是马粪,不是炊烟,而是一种更淡、更冷、像旧纸被雪水泡发的气息。

那种味道让他想起小时候见过的纸人铺:一排排白纸糊的兵卒,脸被胭脂点得殷红,却永远不会呼吸。

“传令——”他压低嗓子,声音像锈刀刮过冰,“前军五百,随我入营;后军两翼展开,若见火光,立刻放箭覆盖,不留活口。”

白绫在腕上勒出紫痕,他率先踏进辕门。

靴子踩下去,积雪发出一种诡异的轻响,像踏在厚厚的纸壳上。

营道两旁的火盆烧得正旺,却照不出影——

火光里,盔甲整齐地排成阵列,长枪斜倚,马鞍空置,连缰绳都系得一丝不苟,只是没有马,也没有人。

风一卷,一张写着“萧”字的赤焰旗被吹落,轻飘飘地盖在费济脚背。

旗角冰凉,像雪夜里突然贴上来的死人手指。

他蹲身,用指尖捻起一撮雪——

雪里混着纸灰,轻轻一碾,便化成灰白的粉末,顺着指缝簌簌落下。

“纸兵……”副将声音发颤,“我们三万大军,对着一堆纸?”

费济没答,目光落在更深处的中军帐——

帐门半卷,灯火通明,案上摆着一只空酒盏,盏底一滴未干的血,红得像刚刚才滴上去。

血珠旁,压着半枚虎符。

缺口朝外,正对着他。

副将闯将进来,看见这幅情形,又看见了自家将军沉默不语的模样,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已经陷入了怎样的处境。

“不好,是陷阱!”

但是想都不用想,晚了。

此时皇帝的大军已经将营地团团围住,谢无咎悠哉悠哉的骑着马出现,微笑着。

雪雾骤散,火把如潮。

四下里亮起的并非赤焰旗,而是一片森白——那是三十万大军肩上的孝布,在夜风里翻飞成雪浪。

谢无咎骑一匹通体墨黑的战马,鞍侧悬一盏白纸灯笼,灯面写“奠”字,火光透骨,照得他笑意森凉。

“费将军。”

他抬手,声音不高,却挟着风雷滚遍空营,“黑水原的风太冷,我给你送炭来了——三十万口棺材的炭。”

轰——

四面雪地同时塌陷,露出早已掘好的深壕。沟底插满倒刃,寒光如星。

纸兵、纸马、纸帐被风撕碎,化作漫天白蝶,每一片蝶翼上都沾着磷粉,遇火即燃。

眨眼之间,费济的三万“引魂灯”反成囚笼,绿火被白火吞噬,惨叫尚未出口,便被封喉的强弩截断。

谢无咎缓缓拔剑,剑身如一泓秋水,映出费济扭曲的脸。

“当年沈将军留在此地的血,我替他收好了。”

剑锋指向脚下,“现在,轮到你们还债。”

雪原上,三十万孝布同时扬起,像一场提前到来的出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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