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五点五十分。
东南指定海域。
飞燕一号的驾驶舱内,死一般寂静。
新城哲夫的指关节,在操纵杆上捏得发白,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胸腔里,那擂鼓般的心跳声。
每一声,都与指挥室主屏幕上,那冰冷的电子时钟的跳动,重叠在一起。
滴。
滴。
滴。
空气粘稠得像是凝固的油脂,压得人喘不过气。
所有胜利队的队员,都停止了交谈,他们的呼吸被刻意压抑,目光死死地胶着在那个不断闪烁的红色数字上。
等待。
这是一种比正面迎敌更磨人的酷刑。
等待那个男人,苏诚,所“预言”的时刻。
一个荒诞到近乎可笑的预言。
五点五十八分。
新城的额角,滑落一滴汗珠。
五点五十九分。
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干得像是要冒出火来。
六点整!
就在时钟的数字,从“59”无情地跳跃到“00”的那一刹那。
异变,发生了。
没有任何征兆。
海天相接之处,那片被夕阳染成橘金色的天空,其光线的折射率,水汽的蒸腾轨迹,在这一瞬间,发生了一种无法用科学仪器量化,却能被生物本能清晰感知的诡异扭曲!
空间,不再是稳定的。
它像是被投入了一颗无形石子的湖面,剧烈地,向内塌陷、翻涌!
一个漆黑的空洞,凭空撕裂。
“啾——!”
一声尖锐到足以刺破耳膜,充满了高等生命对低等蝼蚁的轻蔑与嘲弄的嘶鸣,从那片扭曲的空间夹缝中,悍然炸响!
紧接着,一头丑陋而又华丽的巨鸟,挤开了现实与虚幻的界限,将它那庞大的身躯,彻底暴露在了这个世界!
它的翼展,轻易超过了百米。
它的羽毛,仿佛由流动的海市蜃楼构成,散发着虚幻不定的七彩光晕。
蜃楼怪鸟——雷伊洛斯!
“就是现在!开火!”
新城积攒了数天的怒火与屈辱,在这一刻,尽数汇聚于指尖,化作一个决绝的动作,狠狠地,砸在了攻击按钮之上!
咻!咻!咻!
数道高热镭射光束,撕裂长空,精准地封锁了雷伊洛斯所有可能闪避的路线!
然而,雷伊洛斯只是发出了一声更尖锐的、仿佛在讥笑人类天真的鸣叫。
它的身影,动了。
那不是飞行。
那是舞蹈。
它以一种违背了空气动力学的诡异姿态,在致命的光束网络中,优雅地、轻巧地、闲庭信步般地穿梭而过。
所有的攻击,尽数落空,在海面上炸开了一道道冲天的水柱。
下一秒,它的身影,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
数十个一模一样的雷伊洛斯,同时出现在天空中,它们高速盘旋,轨迹变幻莫测,将整片天空,都化为了它自己的游乐场。
胜利队的雷达系统,瞬间爆出一连串刺耳的警报,彻底陷入了混乱。
紧接着,其中一道幻影,翅膀轻轻一振。
一道扭曲的能量弹,以肉眼无法捕捉的轨迹,精准地绕过了飞燕号的防护力场,狠狠地,轰在了海面上那座刚刚部署完毕的德克萨斯炮之上!
轰隆——!!!
人类引以为傲的尖端武器,在接触到能量弹的瞬间,便被一股诡异的空间之力,扭曲成了一团废铁,当场瘫痪!
“可恶!”
新城怒吼着,却无能为力。
就在这绝望之际,一道金色的光柱,破开云层,从天而降。
光芒散去,那熟悉而伟岸的巨人,屹立于天地之间。
迪迦·奥特曼!
他出现了!
然而,即便是这位光之巨人,面对这头滑不溜丢,根本不与你进行任何正面碰撞的怪鸟,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苦战。
迪迦双臂交叉,胸口的能量水晶光芒大盛!
哉佩利敖光线!
足以毁灭绝大多数怪兽的必杀之光,呼啸而出,却只是穿透了一个不断闪烁的幻影,最终无力地射入远方的天际。
他变换形态,紫色的身躯灵巧地发射出数枚兰帕尔特光弹。
光弹却如同陷入了泥潭,在靠近那些幻影时,轨迹被无形的力量带偏,最终在空中徒劳地爆炸,炸开一团团绚烂而无用的烟火。
能量,在被飞速地消耗。
迪迦胸口的彩色计时器,已经开始急促地闪烁起来,发出令人心悸的警报声。
“啾——!!!”
雷伊洛斯发出了胜利者才配拥有的、刺耳的尖啸。
它极具侮辱性地,围绕着气喘吁吁的迪迦,高速盘旋了一圈,仿佛在巡视自己的战利品。
随后,它猛地振动那对虚幻的双翼,化作一道流光,冲向了万米之上的高空!
它要发动最终一击!
从云层之上,以超越音速的姿态,发动那足以贯穿地壳的俯冲攻击,将下方那个碍眼的光之巨人,连同那些渺小的人类,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危机!
前所未有的危机!
也就在这最关键,最令人窒息的时刻——
更高处。
那片被雷伊洛斯搅动的、漆黑的积雨云之中。
一道青色的闪电,猛然撕裂了天幕!
那道闪电,比雷伊洛斯的速度,更快!
比它的轨迹,更迅猛!
比它的气息,更凌厉!
那是一股纯粹到极致的,不加任何掩饰的,冰冷的杀意!
它呼啸而至!
直到此刻,下方的众人才看清,那根本不是什么闪电!
那是一头他们从未见过的飞行怪兽!
它的外形,如同人类幻想中最顶尖的未来战斗机,每一寸身躯都充满了符合空气动力学美感的流畅线条。
它的双翼,闪烁着足以割裂空间的金属寒光!
它,正是被苏诚用催熟激素,亲手“收获”的第二头成熟期怪兽!
【飞行怪兽·加纪】!
在苏诚的意识操控之下,加纪的速度,已经完全超越了雷伊洛斯能够理解的范畴。
它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道肉眼根本无法捕捉,连最高速摄像机都只能留下一串残影的Z字形轨迹!
它甚至没有使用任何能量攻击。
它只是用它那对,比地球上最高强度的合金,还要坚硬,还要锋利的翅膀。
轻轻地。
一划而过!
嗤啦——!!!
如同烧红的刀子,切开了牛油。
雷伊洛斯引以为傲的,那数十个足以以假乱真的幻影,在这一瞬间,被整齐地、干脆地、毫不留情地,尽数撕裂!
幻影破碎,化作漫天的光点,消散无踪。
天空中,只剩下雷伊洛斯那孤零零的、暴露在所有人目光下的本体。
它的眼神中,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惊恐与茫然。
它无法明白。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低等文明的星球上,会出现比自己更快,更强的天空支配者?
不等它想明白。
加纪一个优雅而又充满了绝对杀意的盘旋,挡在了能量即将耗尽的迪迦身前。
它张开了那对,足以遮蔽天空的巨大青色双翼。
它对着天空中那头,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的“害虫”。
发出了一声,充满了绝对占有欲和冰冷警告的,穿云裂石的尖啸!
那啸声,化作实质的音浪,席卷了整片海域,仿佛在向整个世界,庄严地宣告——
“这片天空,是我的牧场!”
“别用你那双肮脏的翅膀,碰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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