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赶紧松开手,刚想道歉,就被后面涌来的人推得向前踉跄了几步。
林辰这才发现,刚才在图书馆里看到的那道猩红裂缝,此刻已经变得更大了。
裂缝像一道横贯天空的伤疤,不断有粘稠的黑雾涌出来,那些黑雾落地后,竟凝聚成一只只形态各异的怪物——有的长着蜘蛛的身体和人类的头颅,有的像融化的蜡像,拖着不断滴落的身躯在马路上滑行,还有的甚至没有固定的形态,只是一团扭曲的影子,却能轻易穿透墙壁。
冲出图书馆大门的那一刻,林辰才真正明白,刚才发生在图书馆里的,只是这场灾难的冰山一角。
街道已经变成了人间炼狱。
原本川流不息的马路被撞得七扭八歪的汽车堵死,有的还在燃烧,冒出滚滚黑烟。
路灯歪斜地倒在地上,电缆线杂乱的缠绕在一起,时不时迸发出蓝色的火花。
远处的写字楼顶层冒着大火,黑色的烟柱直冲天际,与那道猩红的裂缝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末日般的景象。
更多的怪物从裂缝中坠落,种类远比刚才闯进图书馆的那只要多。
有像巨型蠕虫一样的生物,直径足有两米,正用环节状的身体碾压着路边的商店橱窗,玻璃碎片和商品被搅成一团;
有长着六只眼睛的飞禽,翅膀扇动时带起的风足以将人吹飞,它们俯冲下来,用尖利的喙啄食着奔跑的人们;
还有拖着触须的怪物,那些触须像是有生命般,会主动缠绕住路过的物体,被缠住的人很快就会皮肤溃烂,化为一滩脓水。
林辰看到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宿管阿姨,此刻正被一只蠕虫怪物吞噬,她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最终却无力地垂落;
看到隔壁班的情侣,男生拼命想拉着女生跑,却被一只飞禽盯上,两人瞬间被带向高空,只留下一串绝望的尖叫;
看到穿着外卖服的小哥,他的电动车倒在路边,保温箱裂开,里面的食物洒了一地,而他本人已经倒在血泊里,身体不自然地扭曲着。
世界在短短几分钟内,彻底颠覆了模样。
林辰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跑,“往东边跑!那边是郊区!”有人嘶吼着指明方向。
人群像潮水般朝着东边涌去。林辰也跟着人流奔跑,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跑”这个念头。
林辰看到路边的公交站台被一只巨型蠕虫碾成了碎片,金属支架像面条一样弯曲;
看到一家便利店的卷帘门被硬生生撕开,里面传来绝望的哭喊,很快又归于沉寂;
看到一只六眼飞禽抓起一个孩子,朝着天空中的裂缝飞去,那孩子的母亲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孩子消失在猩红的光芒里。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林辰强忍着恶心,不敢停下脚步。
林辰知道,现在任何一丝犹豫都可能意味着死亡。
只能跟着人群朝着郊区的方向狂奔。
林辰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肺部像要炸开一样,膝盖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每跑一步都牵扯着神经。
林辰摸出手机,屏幕已经在刚才的混乱中被摔出了裂纹,依旧没有信号,只有屏保上那张图片还清晰可见——那是他昨天刚下载的三足金乌壁纸,神话传说中住在太阳里的神鸟,浑身燃烧着火焰,眼神锐利而威严。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惊呼。林辰抬头望去,只见一栋广告牌在怪物的撞击下摇摇欲坠,紧接着,伴随着钢筋断裂的刺耳声响,它朝着人群砸了下来。
“快躲开!”
人群像受惊的鱼群般四散奔逃。
林辰往旁边一扑,重重地摔在一辆汽车的引擎盖上,后背传来一阵剧痛。
感觉右臂一阵麻木,低头看去,只见一块碎玻璃深深扎进了胳膊,鲜血正顺着伤口往外涌,染红了白色的T恤。
广告牌轰然落地,砸中了几个没能躲开的人,沉闷的声响让地面都在震动。
林辰挣扎着从引擎盖上滑下来,靠在车身上大口喘气。胳膊的疼痛让他龇牙咧嘴,但他不敢停下。他撕下衣角,胡乱地缠在伤口上,试图止血。
就在他准备继续往前跑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三个熟悉的身影。
是刚才闯进图书馆的那种镰刀怪。
它们不知何时出现在街道的另一端,正堵在人群逃亡的必经之路上。
灰色的甲壳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镰刀状的前肢不断开合着,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它们的动作很快,已经有几个人倒在了它们的攻击下。
人群开始恐慌地后退,朝着其他方向溃散。林辰也跟着转身,却发现身后不远处,一只长着触须的怪物正缓慢地挪动着,挡住了退路。
前有狼,后有虎。
林辰的心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狭窄的巷口,左边是紧闭的卷帘门,右边是一栋废弃工地的围墙,高约三米,上面布满了铁丝网。
他被包围了。
三只镰刀怪似乎注意到了这个落单的猎物,它们停下了对其他人的追击,缓缓地朝着林辰逼近。
涎水般的液体滴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林辰的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卷帘门,退无可退。
林辰能清晰地看到怪物嘴部那些细密的牙齿,能闻到它们身上那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林辰想起了父母,他们此刻在老家,不知道是否安全;想起了室友,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顺利逃出学校;
想起了那个穿浅蓝色连衣裙的女生,她倒在血泊里的样子,像一根针,扎得他眼睛生疼。
难道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他才二十岁,还没毕业,还没好好孝敬父母,还没……还没来得及跟那些总在图书馆看书的女生们说上一句话。
不甘心。
林辰死死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痛让他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他的目光扫过周围,试图找到可以利用的东西——一块砖头,一根钢管,任何能作为武器的东西。
但巷口空空如也,只有满地的碎玻璃和垃圾。
镰刀怪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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