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手指刚碰到枕头下的枪管,窗外的铁皮响动便又传来一声。
这次比刚才更清晰,像是有人用指甲刮擦生锈的油桶,尾音还带着细微的震颤。
他翻身下床,军靴踩在木板上发出轻响。
月光透过破窗斜照进来,在地面投下一道银边,正好映出床脚那截被他藏起的锈蚀结晶——是三天前从锈蚀者头颅里抠出来的,当时怕引起孤堡其他人恐慌,特意用破布裹了塞在床缝。
默哥?隔壁传来小雨的轻唤,声音裹着困倦,是老鼠又来偷粮了么?
林默放轻脚步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
守卫室的灯还亮着,老陈的影子在窗纸上晃动,应该是在检查新排的哨表。
他摸了摸心口发烫的源质水晶,那热度顺着皮肤往血管里钻,像有根细针在扎他的神经——这是系统预警的老毛病了,每次有危险临近,水晶就会用这种方式提醒他。
油库方向的震动声突然变密了。
林默的呼吸顿住。
那不是风吹铁皮的声音,是低频震动,每一下都带着规律性的共振,和上个月在净水厂遇到锈蚀者时,那些金属丧尸互相敲击关节的频率几乎一模一样。
他记得当时苏娜用频谱仪测过,那种震动能让方圆五百米内的金属结构产生共鸣,所以锈蚀者才能用声波指挥金属碎片攻击。
老陈!他推开守卫室的门,门框撞在墙上发出闷响。
老陈正往枪套里装子弹,抬头时眉心拧成个结:大半夜的——
油库那边有低频震动,和锈蚀者的共振波很像。林默把耳朵贴在墙上,频率在20赫兹左右,越来越强了。
老陈的手停在半空。
他当过十年矿工,对地下震动最敏感,侧耳听了两秒,脸色瞬间沉下来:上个月刘二柱在废车场发现的怪尸,喉部有鼓囊囊的肉瘤,当时我还当是变异寄生虫......他抓起桌上的望远镜扔给林默,你带大柱去油库后面的废弃仓库,架上监听装置。
别打草惊蛇,要是真有新种丧尸,抓活的或者取样本。
大柱!林默冲门外喊了一嗓子。
王大柱从柴房钻出来,手里还攥着半块烤红薯,见是林默,赶紧把红薯往怀里藏:默哥,我这就去拿设备!他跑起来时,腰间的工具包叮当作响,活像个装满铁疙瘩的布口袋。
废弃仓库离油库不过两百米,墙皮早被酸雨腐蚀得斑驳,只剩几根锈迹斑斑的房梁撑着屋顶。
林默踩着满地碎玻璃往里走,鞋跟碾过一块带齿轮纹路的铁片——是以前油库的输油管道零件,正好能当监听装置的扩音板。
把这个架在窗台上。他指了指王大柱背上的铜制传声筒,记得用破布裹住接口,别让金属声混进去。
王大柱蹲在地上捣鼓了十分钟,额头冒出一层细汗:成了!
这传声筒能把五米内的震动放大十倍。他抬头时,月光正照在他脸上,眼睛亮得像两颗铜铃,默哥,要是真有新丧尸,咱能拆它的结晶不?
上次你拆锈蚀者的结晶改出磁轨枪,那子弹带的电磁力,直接把丧尸的金属骨都吸变形了!
林默没接话。
他的注意力全在传声筒上——刚才有那么一瞬间,筒口的细沙突然跳动起来,像是被某种声波震的。
他摸出怀里的源质水晶,水晶表面浮起淡蓝色的纹路,全息界面在眼前展开:【检测到异常震动频率,建议收集样本分析】
大柱,你先去东边的废车堆守着。林默把自制的隔音耳罩套在头上,那是用两层厚牛皮裹着棉花做的,半小时换一次班,要是听见我吹三声短哨,立刻过来。
王大柱刚猫着腰钻出窗户,仓库里的温度突然降了十度。
林默的后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摸向腰间的磁轨轰鸣——这把改装过的霰弹枪枪管缠着铜丝,是用锈蚀者的金属结晶和老猎枪改的,上次试射时能射出带电磁力的弹丸。
此刻枪管微微发烫,是源质水晶在提醒他危险临近。
窗外传来第一声嘶吼。
那声音像生锈的锯条刮过玻璃,先低后高,尾音还带着破碎的颤音。
林默贴着墙根挪到窗口,月光下,七道瘦长的影子正从油库方向爬过来。
它们的皮肤灰白半透明,能隐约看见皮下凸起的血管,最显眼的是喉部那个鼓胀的肉瘤,随着嘶吼一张一缩,像藏着个正在跳动的心脏。
裂音尸......林默想起老陈说的废车场怪尸,喉咙发紧。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高频共振能量体,建议捕获活体样本】
他蹲下来,从工具包摸出半块压缩饼干——这是他们故意留下的诱饵。
果然,最前面的裂音尸鼻子动了动,肉瘤的跳动频率加快,嘶吼声也跟着变高。
空气开始震颤,林默的耳膜传来刺痛,隔音耳罩的棉花被震得簌簌往下掉。
机会来了。
林默握紧磁轨轰鸣,瞄准最后那只落单的裂音尸。
他记得改装这把枪时,系统提示过电磁弹丸能干扰生物电信号,应该能让裂音尸的声波失效。
可就在扣动扳机的瞬间,那只裂音尸突然转头,肉瘤发出的声波像无形的拳头,直接撞在他胸口。
眼前一黑。
等林默再睁开眼,七只裂音尸已经把他围在中间。
最近的那只离他不到半米,肉瘤鼓胀成拳头大小,嘶吼声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能看见那怪物喉咙里的血管,每根都泛着诡异的青蓝色,随着声波震动而扭曲。
磁轨轰鸣的幽蓝粒子流在枪膛里乱窜,林默咬着牙扣动扳机。
电磁弹丸穿透最前面那只裂音尸的喉咙,带起一串黑血。
可枪响的瞬间,所有裂音尸的肉瘤同时爆炸式鼓胀,刺耳的声波像刀子一样割着他的耳膜。
林默觉得有温热的液体从耳朵里流出来,视线开始模糊,只能凭着本能往仓库外跑。
默哥!
王大柱的吼声穿透声波传来。
林默看见他举着自制的火焰喷射器,蓝色火舌舔向最近的裂音尸。
那些怪物对火焰似乎很敏感,嘶吼着后退,其中一只被火舌舔到胳膊,皮肤立刻冒出青烟,肉瘤的跳动也乱了节奏。
往废车堆跑!林默扯着嗓子喊,声音哑得像破锣。
他能感觉到血正顺着脖子流进衣领,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身后的嘶吼声渐渐远了,直到王大柱把他推进废车堆的金属车厢,才重重松了口气。
默哥你耳朵......王大柱的声音带着哭腔,手忙脚乱地掏绷带,血都流到锁骨了!
林默摸了摸耳朵,指尖沾了满手黏腻的血。
他强撑着扭头看向刚才的战场,月光下,那只被电磁弹丸击中的裂音尸倒在地上,喉部的肉瘤还在微微跳动。
他挣扎着爬出去,用匕首剖开肉瘤,一枚半透明的晶体滚了出来,表面还带着细密的蓝色纹路。
系统界面突然炸亮:【检测到高频共振能量(裂音结晶),可用于声波类武器改装(当前精神力可支撑1次改装)】
收好了。林默把晶体塞进密封袋,塞给王大柱时手都在抖,回堡找苏娜,让她用铅盒存着。
回到孤堡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林默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正想倒在床上,却看见小雨站在床脚,手里捏着那块被他藏起的锈蚀结晶。
她的小脸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粥渍,可眼睛却亮得吓人,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默哥......她举起结晶,这是你从丧尸脑袋里挖出来的吧?
我昨天收拾床底,看见它在发光...
林默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想开口解释,可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
窗外传来老陈敲钟的声音,第一声晨哨划破天际。
小雨的手指轻轻抚过结晶表面的纹路,抬头时,眼里有他从未见过的坚定。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她把结晶塞回林默手里,但你要教我,怎么像你一样,保护大家。
林默看着她沾着粥渍的小脸,突然想起三天前暴雨夜,这个躲在柴房里发抖的小丫头,把最后半块馒头塞给了受伤的他。
源质水晶在胸口发烫,这次的热度里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像是有颗种子,正顺着血管往心脏里钻。
他摸了摸小雨的头顶,把两枚结晶都收进铁盒,锁进床底的木箱。
窗外传来苏娜喊他去实验室的声音,风里飘着汽油和金属的味道——是时候,试试用裂音结晶改装新武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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