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搅事精,还想闹什么!”钱氏气不打一处来,冲着宋嫤就叫唤起来。
她虽然不敢和丈夫顶嘴了,可宋嫤她还是不怕的。
“好好一个家都被你给搅散了,你这样的贱坯子,将来烂死在家里都嫁不出去,看谁敢要你!”
如今算是撕破脸了,钱氏骂人都更加难听了些。
宋嫤毫不犹豫,抓起桌上的茶碗就朝她砸过去。
这是刚刚宋家族长和村长来时,于秋兰给沏的茶,俩人都没喝,还烫着呢。
钱氏忙扬手去挡,还是慢了一步,滚烫的茶水泼了她一脸,当时就疼的嗷嗷直喊。
“嘴巴放干净点儿!”
宋嫤冷声道,嫌恶的瞥了眼钱氏。
“究竟谁是搅事精,大家心里清楚的很,今儿这账,我还非得算清楚不可,你从我娘那里搜刮走的两支簪子,一枚戒指,还有一只玉镯子,都给我还回来!”
钱氏抖着手,想摸摸自己的老脸,刚碰到就疼的直吸凉气。
心里那叫一个恼火,“什么镯子簪子的,我没拿!”
“没拿?”宋嫤冷笑。
眼神在四周扫了一遍,忽的几步朝着小姑宋宝珠走过去,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将她头上的芙蓉玉簪拔了下来。
“这就是我娘的东西,都戴到小姑头上了,还说没拿,难不成是这簪子长了脚,自己跑去的?”
宋宝珠刚才是愣住了,这会儿回过神来,伸手就要抢。
“你胡说什么,这是娘买给我的生辰礼!”
“那簪子侧面刻着福瑞斋字样并刻有一个兰字,是我嫁进宋家时戴的东西。”于秋兰的声音忽而响起。
她上前来,与宋嫤站在一处,声音温柔而坚定。
“我是郁州人,福瑞斋是郁州城里最大的首饰铺子,在京城没有分号,这簪子是娘去年从我手里强要去的。”
宋嫤在她说完后,将簪子递给了旁边宋家族长和村长检查,两人看过后,相视一眼,都是点头。
这就坐实了,东西的确是于秋兰的。
宋宝珠的脸上白了又白,其实她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于秋兰的东西呢。
她就是瞧着那簪子好看,才撒娇央求钱氏,从大嫂手里抢来的。
甚至,宋嫤刚刚提到的其他几样首饰,此刻都躺在宋宝珠的首饰盒子里呢。
宋嫤不理会宋宝珠,只是继续反问,“这些可都是我娘的嫁妆,哪个好人家里,会动儿媳妇的嫁妆?”
这年头,动用女人的嫁妆,那可是被戳脊梁骨的事。
人群里的议论声又沸腾起来,说什么的都有。
宋以修脸上火辣辣的,当即转身就冲着钱氏和宋宝珠怒喝,“还不快都给我拿出来,还给老大媳妇!”
“爹!”宋宝珠跺脚,眼眶瞬间就红了,“那都是我的!”
“什么你的,那都是你大嫂的嫁妆,是嫁妆!”宋以修狠狠拍桌,难得对这个幺女发火,“我何曾缺了你这些东西,给我还回去!”
宋宝珠哭起来,还想反驳,却被钱氏拉住,半哄半拽着,拉进了宋宝珠的房里。
钱氏心里还顾忌着女儿没嫁人呢,名声可不能坏了,东西还就还吧,日后只要老大一家还住在这村儿里,她就还能再捞回来。
不多时,母女俩出来,就将东西都放在了宋嫤和于秋兰的面前。
宋嫤转头,“娘,您看看对不对。”
“好。”于秋兰上手检查了一遍,这才点头,“没问题。”
“哼!”
宋宝珠气的鼻孔朝他们出气,愤愤转身离开。
那模样,倒像是宋嫤抢了她的东西。
钱氏忙跟过去想哄一哄,却只听得‘嘭——’的摔门声,只好又折返回来。
“东西都给你们了,这下没话说了吧!”
钱氏语气不好,将火往大房的人身上撒。
宋嫤面色淡淡的将桌上的首饰收好,“还没算完呢,急什么。”
边说,目光挪向二房两口子,皮笑肉不笑道。
“二叔这些年,前前后后从我爹手里借走的银子,加起来有六两七百八十四文,二婶在我娘手里借走的布、线、手帕,托我娘帮忙做的衣裳、鞋子,折算下来也有个三两多银子,一起就算十两银子吧,还钱。”
宋成兴和刘荷芳对视一眼,都是傻了。
没想到这样细的账,大房居然还记着。
其实宋嫤也没想到呢,这都归功于她爹有个记账的好习惯,所以证据才保留至今。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你们哪儿来的十两银子能借给我们,完全是讹人!”宋成兴立马嚷嚷起来。
刘荷芳也跟着,“就是,最多也就二三两银子,骗鬼呢,大哥大嫂,趁火打劫可是你们不对!”
看他们不见棺材不掉泪,宋嫤转身朝着父亲一伸手,宋成先便从怀里掏出了本厚厚的账本递给了她。
宋嫤直接摆到了面儿上,叫来族长和村长,还有宋以修查看,圈起来的支出,都是借给二房,还有三房,且没有归还的钱和物,还有被钱氏额外搜刮走的。
略一翻看,条目可不少,记得很简单但却清晰,十五年前的账目都在上头。
最近一条二房的借钱记录,竟就在三天前,也就是他们算计宋嫤的前两天。
时间、对方以什么用途为借口借走的,都写的清楚,账本上的墨迹有旧有新,看得出绝对没有作假。
二房两口子赶忙也凑上来瞧,那脸上顿时就如同吃了苍蝇似的。
宋成兴下意识的就想毁灭证据,宋嫤眼疾手快,一把抢回了账本,抱在了怀里,冷笑着看他。
“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二叔还想抵赖?没有银子还不要紧,把你分的东西,拿出等价的来抵账,也行。”
“你!你个小贱蹄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宋成兴彻底怒了,嘴里骂着就边撸起了袖子。
正在此时,外头围观的人群里,几道并非清溪村村民的身影中,一人陡然绷紧了几分,似乎预备一旦发生恶性事件,就预备出手制止。
却不想紧跟着就听得宋嫤的声音更高昂洪亮的传出。
“来啊,今儿你敢动手,我定上衙门告你故意伤人,送你进去吃牢饭,十日后孙员外见不到你,要不到银子,他再去告你一状,二叔,你要打算在牢里蹲上一辈子,你就只管动手!”
宋老二被她唬住,脸上虽还凶恶,但动作却停下了。
“成兴!”刘荷芳胆子小些,吓得厉害,喊了一声就赶忙把人拦回来,又压低声音,“可不能坐牢啊,给就给吧,好歹先过了这关!”
钱氏也凑过来拉着宋老二,冲他摇头,末了又看向大房一家,眼里透着阴狠。
“哼!”宋成兴愤愤甩手,背过身去。
宋嫤则是不客气的对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又将目光投向宋以修。
这回不必她再动嘴了,宋以修板着脸,又在分家的单子上,改动了几笔。
甚至为免宋嫤接着闹下去,按着大房的账本,宋以修直接把钱氏搜刮走的银子,还有三房欠大房的那些,全都划分好了。
宋嫤仔细看过,终于是满意了,笑眯眯喊来父亲上前,同其他两房人,按下了手印,而后便仔细的将单子折好,收进了怀里。
随后便招呼着爹娘,开始搬东西。
围观的村民们见热闹看完了,便也纷纷散去。
这时候,刚才人群中那几道不同的身影,才露出真面目来,赫然是上回见过的几个衙门官差。
为首的,还是徐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