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城市天际线时，陈默的电动车停在了CBD金融中心地下停车场入口。
他单手扶着车把，另一只手抹了把额角的薄汗。
代驾制服的领口被晨风掀起又落下，工牌星辰代驾0729在玻璃幕墙反射的光斑里忽明忽暗。
系统提示的接单地点是B3层VIP车位，他推着电动车往地下走时，皮鞋后跟敲在防滑地砖上，嗒嗒声惊飞了两只在消防栓旁啄食的麻雀。
B3层的冷气比地面低三度。
陈默在第七个车位前停住，目光扫过那辆银灰色的迈巴赫S680——车牌尾号8888，和系统订单信息完全吻合。
驾驶座旁站着个穿高定套装的女人，黑色西装裙的剪裁精准贴合腰臀曲线，珍珠耳坠在头顶的轨道灯下泛着柔光，连垂落的发丝都像是精心计算过角度。
她低头盯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划动，美甲是酒红色，和西装内搭的真丝衬衫颜色分毫不差。
秦女士？陈默出声时，手指轻轻碰了碰左胸的工牌。
女人抬眼，眼尾的眼线微微上挑，瞳孔是深琥珀色。
她上下打量陈默两秒，目光在他洗得发白的制服袖口停留半瞬，才将车钥匙递过去：去陆家嘴。声音像浸过冰水的玻璃，清凌凌带着寒意。
陈默接过钥匙时，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是长期握钢笔的人才会有的茧，位置正好在中指第一关节。
他坐进驾驶座调整后视镜，从镜面里看见秦雪已经在后座落座，手机屏幕的蓝光映得她眉骨泛青，屏幕上是某财经APP的界面，标题栏赫然写着Mr.Chen再掀数字货币风暴。
系好安全带。陈默转动钥匙，发动机低吟着启动。
他余光瞥见秦雪抬眼，镜中四目相对的刹那，她的睫毛极轻地颤了颤。
出地库时要过一段连续弯道。
陈默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搭在档把上，车速始终保持在30码。
副驾储物格里的香薰是雪松味，混着新车皮革的气息钻进鼻腔，他想起母亲从前总说，真正的贵族从不在车里用浓香水——这女人的品味，比表面上更讲究。
你开了几年代驾？秦雪的声音从后座传来，带着刻意的随意。
三年零七个月。陈默回答得很快，像是早背熟了台词。
他注意到她的手指在膝盖上敲出短促的节奏——是肖邦练习曲的前奏，金融圈高管开会时常用这种方式缓解压力。
车载广播突然切换频道，财经女主播的声音清亮：昨夜数字货币市场再现剧烈震荡，神秘操盘手Mr.Chen以百亿资金入场，精准狙击三家做空机构...
秦雪的手指顿住了。
陈默从后视镜里看见她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眼尾的细纹因为紧绷而加深，连呼吸都轻了两度。
他掌心抵着方向盘，能感觉到脉搏在皮肤下跳动——这是他第三次听见Mr.Chen这个名字从她手机或广播里冒出来了。
停。车刚拐上内环高架，秦雪突然出声。
陈默踩下刹车的动作分毫不差，车身稳稳停在应急车道，连杯架上的矿泉水都没晃出半滴。
你刚才过弯道时，方向盘打了145度。秦雪倾身向前，香水味裹着冷意漫过来，三年代驾练不出这种车感。她的手机屏幕亮起，是代驾平台的接单记录截图，凌晨五点五十接单，你住彩虹小区？
骑电动车到这里用了十七分钟，平均时速28公里——雨天路滑的话，这个速度......
我骑电动车向来稳。陈默转头，晨光透过车窗斜斜切在他脸上，后颈的红痣在衣领边缘若隐若现，秦女士要是觉得不安全，现在可以换代驾。
秦雪的目光钉在他后颈那点红上，像是要把皮肤灼出个洞。
三秒后她靠回座椅，指尖敲了敲手机屏幕：不用。
继续开。
车重新启动时，广播里的新闻还在继续：业内传闻Mr.Chen真实身份与二十年前覆灭的陈氏财团有关......陈默转动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后视镜里，秦雪正盯着他收紧的指节，眼底闪过一丝锐光。
到达陆家嘴金融大厦时，晨雾刚散。
陈默停好车，转身递还钥匙，正好看见秦雪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是他三年前在代驾培训时的证件照，照片下方标注着陈默彩虹小区302室无房无车无存款。
开车挺稳。秦雪接过钥匙，指尖在他手背轻轻一蹭，你以前......是不是在金融圈待过？
陈默垂眼笑了笑，工牌在晨光里泛着淡金：我只是个代驾。
秦雪转身往大厦走，高跟鞋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清脆得像敲在人心上。
陈默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旋转门里，这才低头查看手机——系统提示音刚响过，新的订单跳出来：23:00，老城区福兴巷，客户要求：熟悉旧宅路线，夜间驾驶经验丰富。
他跨上电动车时，后颈的红痣被风吹得有点痒。
东边的阳光已经爬上大厦玻璃幕墙，将星耀资本四个金色大字照得发亮——那是秦雪所在的投行，也是当年参与绞杀陈氏财团的四大豪门之一的产业。
电动车的影子掠过路边的报刊亭，最新一期财经杂志封面是秦雪的照片，标题用烫金大字写着：金融女王秦雪：誓要揭开Mr.Chen真容。
陈默捏紧车把，电动车的速度提了起来，风灌进领口，却吹不冷他眼底翻涌的暗潮——该收的网，才刚刚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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