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雨丝裹着寒气往领口里钻。
陈默把代驾制服的风帽压了压,站在云顶轩的鎏金招牌下,望着旋转门里透出的暖光。
手机屏幕还亮着,班长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苏医生说她会来。
玻璃门开时,穿香奈儿套装的女生先跨出来,高跟鞋碾过水洼时皱了皱眉,余光扫过陈默的制服,鼻尖轻哼一声。
他跟着走进去,水晶灯在头顶碎成星子,照得满厅西装革履、裙裾生香,像块被擦得锃亮的镜子——除了他这团带着雨水的灰影子。
陈大神!
王胖子的嗓门像炸开的二踢脚。
他正搂着个穿纪梵希的男生,啤酒肚把衬衫绷得鼓囊囊,手腕上的金表撞在玻璃转盘上,哟,这行头够敬业的啊?
代驾还带全套装备来赴宴?
满桌人都转了头。
有人憋着笑戳同桌的胳膊,有几个女生交头接耳,睫毛膏在眼尾扫出小尾巴。
陈默的手指在风帽绳上顿了顿,目光扫过圆桌中央的帝王蟹,蟹腿上的冰碴子闪着冷光——和二十年前生日宴上的冰雕,是同一种蓝。
王哥又喝早了?苏柔的声音像片落在心尖的羽毛。
陈默抬头,淡蓝色裙裾扫过他的裤脚,发间别着的珍珠发夹泛着柔光,陈师傅昨天帮我把住院部的老教授送回家,雨这么大,他骑电动车来的。她转身时,裙摆带起一阵茉莉香,正好罩住王胖子脸上的讪笑。
赵天霸就是这时候凑过来的。
鳄鱼皮腰带扣蹭着桌沿,腕间百达翡丽的绿宝石在灯光下晃眼,苏医生这裙子真衬人,他端着红酒杯,酒液在杯壁晃出琥珀色的弧,我上个月在米兰看秀,有个设计师说这种蓝叫初雪——
赵总好兴致。苏柔后退半步,后腰轻轻抵上陈默的西装袖。
她的手指在桌下攥成小拳头,指甲盖泛着白,我去趟洗手间。
赵天霸的笑容僵在嘴角。
他盯着苏柔离开的背影,喉结动了动,转头时目光扫过陈默的制服,像被火燎了似的眯起来。
热菜端上来时,王胖子的脸已经红得像蒸熟的螃蟹。
他晃着半瓶茅台,酒液溅在桌布上洇开暗渍:当年陈默可是咱们班第一,教授说他是搞科研的料子,他打了个酒嗝,手指戳向陈默的制服口袋,现在倒好,给人开车——
代驾怎么了?苏柔的筷子啪地磕在骨碟上。
她刚补过妆,眼尾的泪痣被胭脂染得更红,我爸住院那天暴雨,陈师傅在医院门口等了三小时,背我爸上救护车时腰都没弯。
赵天霸突然笑出声。
他转动着红酒杯,杯底在大理石桌面压出清脆的响:苏医生这么维护,该不会......他拖长音调,目光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有什么特殊关系?
陈默的指尖在桌下收紧。
他能感觉到苏柔的膝盖在轻轻发抖,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猫。
他伸出手,掌心覆住她攥着筷子的手背。
皮肤相触的瞬间,苏柔的手指猛地蜷缩,却没抽开——他的掌心很暖,带着常年握电动车把手的薄茧,像块焐热的鹅卵石。
赵总喝多了。陈默的声音像浸在冷水里的玉,苏医生是医生,我是代驾,不过是互相帮过几次忙。他垂眸夹起块清蒸石斑,鱼肉在筷子尖颤巍巍的,倒是赵总,林小姐最近在朋友圈晒的卡地亚项链,和您上个月在拍卖会上拍下的那条,款式挺像。
满桌的呼吸声突然轻了。
赵天霸的手顿在半空,红酒杯里的酒液晃出杯沿,顺着指缝滴在鳄鱼皮裤上。
他盯着陈默平静的脸,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话。
散场时雨还没停。
陈默站在停车场的屋檐下,看王胖子勾着赵天霸的脖子往地下车库走。
两人的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王胖子的声音混着雨声飘过来:那小子绝对有问题......查他的电动车轨迹......银行流水...
赵少,我这有个搞私家侦探的朋友......
陈默摸出手机,屏幕亮起时,微信弹出条消息:Mr.Chen,赵家在海外的离岸账户有异常资金流动。发信人备注是007。
他拇指在删除键上悬了悬,最终点了保存。
雨丝落进衣领,他伸手摸向内侧口袋,黑卡的金属边缘硌着皮肤——那是当年母亲塞给他的,说等复仇那天,这张卡能冻住整个华尔街的交易。
远处传来汽车鸣笛。
王胖子和赵天霸的车尾灯消失在雨幕里,陈默低头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十七分。
他摸出电动车钥匙,金属齿扣撞在黑卡上,发出清冽的响。
陈师傅!
苏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抱着外套跑过来,发梢沾着雨珠,淡蓝色裙摆被雨水浸得更深,我......我送你回家吧?她喘着气,手机屏幕亮着打车软件的界面,雨太大了,骑电动车不安全。
陈默望着她发间沾的雨珠,突然笑了。
他的笑很淡,像春冰初融时的涟漪,不用,他把风帽重新戴好,我骑惯了。
电动车的马达声刺破雨幕时,苏柔还站在原地。
她望着那抹逐渐模糊的背影,摸出手机,聊天框里陈师傅的对话框停在刚发的到家说一声,光标闪了闪,又补了句:黑卡别随便给人看。
她不知道,此刻在两公里外的电动车上,陈默正摸出内侧口袋的黑卡。
雨水顺着风帽滴在卡面上,陈氏私人银行的烫金logo在雨幕里泛着冷光——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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