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城市的玻璃幕墙上,像无数把银锥子扎进夜色。
陈默攥着伞骨变形的破伞冲进餐厅时,后颈的水顺着领口灌进衬衫,运动鞋里的水随着脚步发出吱呀闷响。
他看了眼手机,七点整,比约定的相亲时间早了十分钟。
餐厅暖黄的灯光下,他低头扯了扯贴在身上的快时尚T恤——这是他在便利店花一百二买的,耐脏,适合代驾跑夜单。
玻璃橱窗映出他的影子:发梢滴着水,裤脚卷到脚踝,露出被雨水泡得泛白的皮肤。
先生几位?服务员端着托盘经过,扫了眼他的打扮,语气比空调风还凉。
两位,靠窗位置。陈默指了指角落那张能看到街景的桌子。
他需要随时注意车流——代驾平台的派单提示音就藏在伞柄里,要是漏了单,这个月给苏柔她爸凑的住院费又得晚两天。
坐下时,他摸了摸内袋里的黑卡。
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说等该用的时候,它会替陈家说话。
二十年了,四大豪门联合搞垮陈氏财团的真相还埋在档案库里
玻璃门被推开的瞬间,香奈儿五号的味道先涌了进来。
林菲菲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米色香奈儿套装的裙摆扫过地面,耳坠上的碎钻在吊灯下晃得人眼晕。
她涂着酒红色口红的嘴角先翘起来,可看清陈默的打扮后,那抹笑像被按了暂停键。
你就是陈默?她拎着爱马仕铂金包站在桌前,鞋跟在地面敲出不耐烦的节奏,我还以为介绍人说的稳定工作至少是个程序员,合着是代驾啊?
周围几桌的客人开始窃窃私语。
陈默抬头,看见她眼尾的假睫毛因为嫌弃微微颤动。
三天前王阿姨说这姑娘虽然有点傲气,但踏实,现在看来,傲气是真的,踏实?
怕只是嫌他不够踏实到能养她。
坐吧。陈默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菜我点好了,你爱吃的黑松露牛排。
林菲菲没动,掏出手机对着他咔嚓拍了张照。你这造型,发朋友圈配文拒绝一个清洁工的相亲肯定能上热门。她故意提高音量,邻桌的小孩被吓哭了,母亲抱着孩子瞪过来,服务员端着汤碗的手顿在半空。
小姐,需要帮您换套餐吗?服务员终于走过来,眼神在林菲菲的名牌包上多停了两秒,我们这有和牛
不用。陈默把菜单推回去,就按之前点的。
之前?林菲菲突然笑出声,涂着丹蔻的指甲敲了敲桌角,不会是你一个人来吃剩的吧?
代驾能赚几个钱?
我表姐夫是银行信贷经理,一个月三万都不敢穿成这样相亲。
雨势突然大了,玻璃窗上的水痕连成一片。
陈默盯着自己掌心的水洼——那是刚才撑伞时漏进来的雨水。
母亲说过,隐忍是复仇的剑鞘,可当林菲菲的指甲快戳到他手背时,他听见自己说:结账。
现在?林菲菲挑眉,你该不会是想逃单吧?
服务员抱着账单过来,陈默从内袋抽出黑卡。
金属卡片碰到桌面的瞬间,服务员手里的账单啪地掉在地上。
她蹲下去捡的时候,看清了卡面的暗纹——那是只有顶级私人银行才有的星芒标识。
张...张经理!服务员声音发颤,这位先生要用黑卡结账。
穿西装的中年男人从收银台冲过来,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滚圆。
他接过黑卡的手在抖,指尖扫过卡背的烫金签名Chen时,额头瞬间冒出汗珠。陈...先生,这是我们的疏忽。他深深鞠躬,西装裤线绷得笔直,VIP包厢已经收拾好了,红酒是1982年的拉菲,甜点是主厨新调的...
林菲菲的脸白了又红。
她抢过张经理手里的黑卡,翻来覆去看了三遍:假的吧?现在淘宝连黑卡都能定做。
这是我们银行全球仅发行十张的寰宇黑卡。张经理的声音里带着敬畏,持卡人消费记录超过...他突然顿住,看了眼陈默,总之,是我们的荣幸。
所以你藏着黑卡装穷?林菲菲的指甲掐进掌心,故意耍我?
陈默没说话。
他听见脑海里突然响起机械音,像老式收音机调频时的电流声:检测到身份暴露风险,家族考验启动。隐藏身份至复仇完成,当前进度:1%。
张经理还在鞠躬:刚才服务员态度不好,我替她给您道歉。他真的弯下腰,额头几乎碰到地面。
林菲菲的铂金包砸在桌上,发出响。算我眼瞎!她抓起外套往身上套,高跟鞋踩得地面哒哒响,什么黑卡,指不定是哪个富婆包养你给的!
玻璃门被她摔得哐当响,雨幕里她的身影很快模糊成一个红点。
陈默摸出手机,代驾平台又弹出单:世纪大厦到玫瑰园,乘客备注:急。他把黑卡收回内袋,指尖碰到卡面时,系统音再次响起:复仇第一步完成,奖励:赵氏集团海外账户信息已同步至云端。
窗外的雨还在下,陈默撑着破伞走进雨里。
水珠顺着伞骨滴在他手背上,凉丝丝的,像母亲临终前摸他脸的温度。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苏柔的消息弹来:我爸今天醒了,医生说再交五万就能手术。
雨幕中,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他身侧。
车窗摇下,露出秦雪冷艳的脸:Mr.Chen,我等你很久了。
陈默顿住脚步。
他知道,从今晚开始,所有的隐忍都要加速了——四大豪门的账,该算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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