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螺丝刀尖插进老旧铜锁的锁舌缝隙,张彪的手抖得不像话,汗水混着油脂滑腻腻。他腮帮子咬得死紧,脑子里只剩下那本德文期刊放大的金色幻影,还有林默写地址时铅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那声音在他被【情绪引导】催发的癫狂意识里,如同魔鬼的呓语,无限循环放大!
咔哒!
一声轻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锁舌弹开!
张彪心脏几乎从嗓子眼蹦出来,他猛地推开门,腥膻的汗臭和机油味扑面而来。小屋像口棺材,只有窗外惨淡的月光勾勒着轮廓。他目标明确,像条饿疯的鬣狗扑向墙角那个樟木箱!
箱子没上锁!天助我也!张彪狂喜得浑身哆嗦,猛地掀开箱盖!几件旧衣服下,那本厚重的《东德电子技术通讯》赫然在目!深绿色的硬壳封面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一把抓出期刊,入手沉重。贪婪驱使着他,手指颤抖着疯狂翻动书页!找到了!中间那页!空白处果然有字!铅笔写的一行德文!地址!联系人!
“哈…哈哈哈!”压抑到极致的狂笑从喉咙里挤出,如同夜枭嘶鸣。成了!翻身了!他伸出指甲,发狠地抠向那页纸的边角,想把它整页撕下!
就在他指甲触碰到纸张的瞬间——
刷!刷!刷!
几道雪亮刺眼的手电光柱如同铡刀,猛地从门外、窗外劈入!瞬间将小屋照得亮如白昼!将张彪那张因狂喜而扭曲的脸和手中赃物照得无所遁形!
“不许动!保卫科!”
厉喝炸雷般响起!几条彪悍的人影堵死了门窗!
张彪被强光刺得眼前一黑,心脏骤停!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垮了贪婪的狂喜!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发出一声非人的怪叫,手中期刊“啪嗒”掉在地上!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吸收:极致恐惧 崩溃(张彪)\...EC 6.0!】(峰值!)
【EC:367.1!】
求生的本能压倒一切!他眼角余光瞥见掉在脚边的锋利螺丝刀,那是他唯一的“武器”!他猛地弯腰去抓!
“狗日的还敢反抗!”堵门的保卫科王干事是退伍兵,反应快如闪电!手中早已准备好的枣木棍带着风声,狠狠砸向张彪抓刀的手腕!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和凄厉的惨叫同时爆发!
“啊——!”张彪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螺丝刀脱手飞出。剧痛让他彻底疯狂,像一头濒死的困兽,竟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抓起掉落的期刊,没头没脑地砸向王干事,同时低头朝着王干事小腹猛撞过去!
“按住他!”王干事侧身闪开撞击,厉声大吼。
门窗外埋伏的另外三个保卫员一拥而上!棍棒、拳脚如同雨点般落下!张彪被打得蜷缩在地,护着头脸,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混乱中,他破烂的工装被撕开,怀里的东西散落出来——几张皱巴巴的粮票,还有那份他抄录的、写着“香江娄氏”和“特种陶瓷”的假配方!
“都住手!”一个沉稳冷硬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陈卫国特派员不知何时到了,他披着军大衣,目光如电扫过狼藉的小屋,最终落在被按在地上、鼻青脸肿、手腕扭曲还在哀嚎的张彪身上,又移向地上散落的假配方和那本德文期刊。
王干事捡起期刊,翻到有字迹那页,递给陈卫国:“报告特派员!人赃并获!这小子撬锁进来偷林工的资料!还暴力抗法!”
陈卫国看着那行德文地址,又看看地上那份写着“香江娄氏”的假配方,眼神锐利如刀锋,在张彪和闻声赶来的郭副厂长等人脸上扫过。
“林默同志呢?”他沉声问。
“在这儿。”林默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他穿着单衣,像是被惊醒,脸色平静。他分开人群走进屋,目光扫过地上的张彪和散落的物品,最后落在陈卫国手中的期刊上。
“这是我的参考资料。”林默语气平淡,“地址是东德一家已倒闭的电子实验室旧址,去年期刊勘误栏有说明。张技术员,”他看向地上如同烂泥的张彪,眼神带着冰冷的嘲讽,“你想要,跟我说一声就行。何必做贼?”
张彪猛地抬头,肿胀的眼睛里全是血丝和难以置信的绝望!旧址?倒闭?他最后的救命稻草…是根烂草?!
【吸收:极致绝望(张彪)\...EC 5.0!】
【EC:372.1!】
“不…不可能!你骗人!”张彪嘶声力竭,挣扎着想去抓那本期刊,“那配方…香江!陶瓷基板!娄氏!”
陈卫国眼神更冷,将期刊递给旁边一个懂德文的专家。专家迅速翻到后面的勘误栏,指着几行小字对陈卫国低语几句。
陈卫国点点头,再不看张彪,目光转向郭副厂长,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压力:“郭厂长,这就是你们厂的技术骨干?盗窃、诬陷、暴力抗法,现在还攀咬海外关系?轧钢厂的风气,是该彻底刮骨疗毒了!”
郭副厂长面如死灰,冷汗浸透后背:“是…是!我们一定严惩!彻查到底!”
“带走!”陈卫国挥手。保卫员如狼似虎地将瘫软嘶嚎的张彪拖了出去,留下一地狼藉和刺鼻的血腥味、尿骚味。
人群渐渐散去。陈卫国走到林默面前,深深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右手狰狞的伤疤上:“林默同志,受惊了。你的合金配方,初步测试结果非常好。部里决定,由你牵头,组建专项小组,尽快完成定型量产。”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只有两人能听见,“树欲静而风不止。走之前,把根子里的烂泥,清干净。”
林默点头:“明白。”
陈卫国转身离开。小屋重归寂静,只剩下满地狼藉和浓重的气味。
林默走到樟木箱前,蹲下身,指尖在箱底一块不起眼的木板上轻轻一按。咔哒一声轻响,一个隐藏的薄薄夹层弹开。里面,那件包裹着船票和锗管样品的旧工装,安然无恙。
他取出工装,贴身藏好。冰冷的船票紧贴着胸膛,带着大海的气息。
接着,他从怀里摸出一张折好的信纸,展开。上面是他左手模仿张彪笔迹写下的几行字,内容赫然是向一个虚构的“敌特信箱”汇报轧钢厂新型合金进展,并索要活动经费!落款处,一个血指印按得模糊不清——那是他处理伤口时沾上的自己的血。
林默面无表情地将这张“绝密工艺”草稿,塞进刚才张彪挣扎时被撕破的衣襟裂口里,又用脚将地上散落的、属于张彪的几颗纽扣踢到旁边。
做完这一切,他吹熄了桌上那盏被撞歪的煤油灯。
小屋彻底陷入黑暗。
他像一道影子,无声无息地融入四合院更深的夜色中。
方向,轧钢厂西门。
时间,必须赶在黎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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