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轧钢厂第三车间已是一片钢铁轰鸣的战场。巨大的冲床、车床咆哮着,机油味、金属粉尘味和汗味混在一起,沉闷燥热。
林默换上工装,站在他那台老式车床前。昨夜的血雨腥风仿佛被这钢铁的节奏隔绝在外。他拿起一块冰冷的法兰盘毛坯,卡上卡盘,启动机器。车刀旋转,发出稳定而锐利的嘶鸣。
LV1的钳工技能在强化后的身体和精神加持下,展现出超越等级的精准和效率。
他动作流畅,进刀量、转速控制得恰到好处,银灰色的铁屑如同被驯服的银蛇,均匀地卷曲、剥离。法兰盘的精度肉眼可见地提升。
【吸收:持续敬畏(同车间工友)...EC 0.1/分钟】
【吸收:真诚赞赏(王师傅)...微量PE 0.1!】【PE:0.9!】
“好小子!”王师傅背着手踱过来,看着林默手下渐渐成型的、光洁度远超普通一级工水准的法兰盘,眼中赞赏更浓,忍不住用力拍了拍林默结实的肩膀,“这手艺,够扎实!比那些混了三四年的都强!好好干,下个月考级,我看你能直接冲三级!”
【吸收:强烈赞赏(王师傅)...PE 0.3!】【PE:1.2!】
林默手下不停,微微点头:“谢师傅指点。”目光却透过飞溅的铁屑,落在车间门口。
李主任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旁边还跟着一个梳着油亮背头、穿着四个兜干部服、眼神透着精明和审视的中年男人,正是主管生产的郭副厂长。
郭副厂长身后,还跟着几个头发花白、穿着考究的呢子大衣、明显是外宾模样的人,为首一人高鼻深目,神态带着技术权威特有的倨傲。
【吸收:深沉审视(郭副厂长)...EC 0.5!】
【吸收:傲慢 挑剔(苏联专家伊万诺夫)...EC 0.8!】
“老赵!”李主任嗓门洪亮,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混合了热情与矜持的笑容,“郭厂长陪苏联专家团的伊万诺夫同志来考察我们车间的技术革新成果,重点看看那批新引进的精密传动轴加工情况!这可是展示我们轧钢厂工人智慧和力量的好机会!马虎不得!”
车间主任老赵连忙迎上去,额角冒汗:“李主任、郭厂长、伊万诺夫同志,欢迎欢迎!精密传动轴在那边三号精密区,我这就带各位领导过去...”他声音里带着紧张,那批传动轴的废品率一直居高不下,是块心病。
一行人簇拥着向精密区走去。
就在这时,一个刺耳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刁难响起:
“哟!林默!挺卖力啊!”车间技术员张彪晃悠着走了过来,他是李主任一手提拔的心腹,平时仗着有点文化和技术,在车间里眼高于顶。
昨夜林默被李主任“请”进保卫科又全须全尾出来,还隐隐传出要进保卫科的风声,让他心里又酸又妒。
张彪走到林默车床前,拿起一个刚车好的法兰盘,装模作样地掂量着,手指在光滑的内壁上用力一刮,留下几道刺眼的划痕!
他故意提高音量,带着嘲讽:“看着是挺光溜!不过林默啊,你这基本功还得练!你看看这内壁,刀纹不均匀,应力集中点都没磨掉!这要装上去,受力不均,时间长了就是隐患!懂不懂什么叫精益求精?别以为会点三脚猫功夫就翘尾巴!”
【吸收:强烈嫉妒 刁难(张彪)...EC 1.5!】
这动静立刻吸引了刚走出没多远的考察团。郭副厂长眉头微皱,李主任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没立刻阻止。苏联专家伊万诺夫也停下脚步,推了推金丝眼镜,蓝灰色的眼睛带着技术性的审视看了过来。
老赵脸都绿了,暗骂张彪不长眼!
林默停下车床,刺耳的噪音戛然而止。他转过身,平静地看着张彪那张写满“老子就是找你茬”的脸,又瞥了一眼他手里被故意划花的法兰盘。
“刀纹?”林默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张技术员眼神真好。我车的是法兰盘内密封槽配合面,要求Ra1.6的表面光洁度,刀纹走‘之’字交叉纹路,均匀分散应力。你手指甲划拉那几下,破坏的是表面防锈油膜,不是应力点。”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张彪瞬间僵住的脸,最后落在伊万诺夫身上,语速平稳,带着技术人员的笃定:“至于法兰盘本体应力集中区域,设计图纸上标注的R角过渡区域,在车削完成后,需要单独进行喷丸强化处理,消除微观应力峰值。这是标准工艺流程,图纸附录3,第7项工艺要求,写得清清楚楚。”
一串专业术语,精准地砸在张彪脸上!
车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远处机器的嗡鸣。工人们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目瞪口呆地看着林默。王师傅也张大了嘴。这小子...什么时候把工艺文件吃这么透了?连附录都记得?
张彪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确实是想刁难,根本没细看那法兰盘的用途和工艺要求!被林默当众点破,尤其是当着苏联专家和厂领导的面,简直像被扒光了衣服!他嘴唇哆嗦着:“你...你...”
“图纸?”伊万诺夫突然开口,生硬的汉语带着浓重的卷舌音,他大步走了过来,蓝灰色的眼睛锐利地盯着林默,“你说,图纸?”他显然对林默提到的工艺细节产生了浓厚兴趣。
林默没看张彪,从旁边工具箱里抽出一张折叠整齐的、沾着油污的加工图纸,直接展开,指着上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这里,附录3,第7项:内槽配合面精车后需喷丸强化R角区域,强度等级C。”
伊万诺夫凑近一看,图纸上密密麻麻的标注和俄文说明,那个角落里的工艺要求清晰无误!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林默的眼神充满了惊讶和审视:“年轻人!你,看得懂?全懂?”他指着图纸上那些复杂的公差标注和俄文工艺说明。
【吸收:强烈惊讶 审视(伊万诺夫)...EC 1.0!】
林默还没回答,张彪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抢着阴阳怪气:“伊万诺夫同志,您别听他瞎吹!他一个学徒工,懂什么俄文图纸!肯定是瞎蒙的!”
“闭嘴!”李主任终于忍不住厉声呵斥,狠狠瞪了张彪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林默却像是没听见张彪的聒噪,目光平静地迎上伊万诺夫:“图纸是技术的语言。逻辑和符号,不需要翻译。”
伊万诺夫眼中精光更盛!他不再理会张彪,指着图纸上一处结构复杂的联轴器剖视图:“这里!这个应力释放槽的设计!为什么用这种非对称的月牙形?而不是标准的对称结构?你们的设计思路是什么?”这问题相当刁钻,涉及到核心设计理念,连旁边的郭副厂长和老赵都皱起了眉头,紧张地看向林默。
张彪嘴角勾起一丝幸灾乐祸,等着看林默出丑。
林默没有立刻回答。他目光落在图纸上那个复杂的月牙槽上,脑海中意念急闪:【兑换:机械结构应力分析(LV1)!消耗EC:50点!】
瞬间,大量关于应力分布、材料疲劳、结构优化的知识涌入脑海。他随手拿起旁边记录本上夹着的绘图铅笔,在空白页上唰唰几笔,一个简洁却精准的联轴器三维轴测图跃然纸上!然后,他在关键部位快速勾勒出几道代表应力线的红色箭头。
“对称槽,应力集中点在槽根中部,峰值高,易引发疲劳裂纹扩展。”林默的声音冷静如冰,铅笔尖点在他画的月牙槽根部一处特意标注的弧度上,“非对称月牙槽,利用曲率变化,将最大应力点分散引导至两侧弧顶区域,避开槽根薄弱点。同时,月牙的非对称性,匹配了该联轴器在高速旋转时产生的非对称离心力载荷分布,进一步均化应力峰值。”
他用铅笔在几个关键应力分散点上快速圈出:“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就是应力被引导分散的区域。峰值降低至少百分之二十,疲劳寿命理论提升百分之三十五以上。”
林默放下铅笔,将那张画满分析草图的纸推到伊万诺夫面前。
整个精密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死死盯着那张纸!虽然大部分工人看不懂那些复杂的应力线和分析,但林默那流畅精准的绘图、笃定清晰的解说,尤其是苏联专家伊万诺夫那越来越亮、最后几乎放出光来的眼神,都说明了一切!
伊万诺夫一把抓起那张草图,手指激动地微微颤抖,他看看草图,又看看原图纸,再抬头看向林默,眼神已从审视变成了毫不掩饰的惊叹和欣赏!
“天才!简洁!高效!”伊万诺夫用俄语激动地赞叹着,猛地转向郭副厂长和李主任,用力挥舞着那张草图,“郭!李!这位年轻的同志!他!他完全理解设计的精髓!甚至指出了我们没有明确写在说明里的优化思路!天才的思路!”他激动地拍着林默的肩膀,力气大得惊人,“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你在哪个大学深造过?”
【吸收:极致赞赏 激动(伊万诺夫)...强烈转化为PE 1.0!】【PE:2.2!】
【吸收:群体极致震惊(众人)...EC 1.5N!】
【吸收:强烈忌惮 狂喜(李主任)...EC 2.0!】(大鱼!这是条真正能搅动风云的大鱼!)
郭副厂长也震惊地看着林默,又看看激动不已的苏联专家,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好!好!小林同志!你为我们轧钢厂,为我们国家,争光了!”他此刻看林默,简直像看一件稀世国宝!
张彪早已面无人色,缩在人群后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李主任更是心花怒放!他强压着激动,故作沉稳地对林默道:“林默同志,展现出了我们工人队伍过硬的技术素养和钻研精神!非常好!厂里会重点考虑对你的培养和使用!”
这话,几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林默打上了“李系”的标签。
考察团簇拥着激动不已的伊万诺夫继续参观,伊万诺夫却坚持要林默陪同讲解。林默被热情的苏联专家拉走,人群也渐渐散开恢复工作,但所有目光扫过林默时,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敬畏。
王师傅看着林默挺拔的背影,激动地搓着手,喃喃道:“好小子...真给咱车间长脸!”
林默陪着伊万诺夫在精密区讲解,【情绪感知】敏锐地捕捉到一道始终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那目光来自角落,并不强烈,却带着一种沉静的审视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期许。
他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扫去。
是娄晓娥的父亲,娄振华。这位平日里深居简出、气质儒雅的前资本家,此刻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中山装,安静地站在一堆半成品配件旁,像个普通的质检员。见林默看过来,娄振华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赞许的微笑,微微颔首。
趁着伊万诺夫被一个复杂工装吸引注意力的间隙,娄振华极其自然地踱步靠近林默身边,仿佛只是路过。
一张折叠成小方块的纸条,被一只修长的手,无声无息地塞进了林默工装胸前的口袋里。
动作快得如同幻觉。
娄振华脚步未停,像一阵风般从林默身边掠过,走向车间的另一端,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林默面上依旧平静地解答着伊万诺夫的问题,【情绪感知】却清晰地捕捉到娄振华塞纸条时那瞬间加速的心跳和强烈的期待。
【吸收:深沉期许 决断(娄振华)...EC 1.0!】
【EC:348.3!】
他手指在口袋里轻轻捻开那张纸条的折角。
纸条上只有一行用钢笔写下的、力透纸背的繁体字,带着一种旧时代的优雅与力量:
“香江娄氏,静待君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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