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重生后,病娇弟弟囚我做凰 > 第1章 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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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的雨点,像无数细小的冰锥,狠狠砸在京城污浊的巷弄里。泥水裹挟着腐烂菜叶和说不清的秽物,在脚下肆意横流,每一次抬脚都带着粘腻的、令人作呕的滞涩感。苏晚提着个半旧的食盒,油纸伞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几乎要脱手飞去,冰冷的雨水趁机钻进她的后颈,激得她打了个寒噤。

“这鬼天气…”她低声咒骂了一句,声音却在呼啸的风雨中断断续续,连自己都听不真切。她只想快点穿过这条该死的巷子,回到她那间虽然简陋但至少干燥温暖的小屋。

就在她深一脚浅一脚地拐过一个堆满杂物的墙角时,一道刺目的白光骤然撕裂了墨汁般浓稠的夜幕。紧随其后的,是震耳欲聋的滚雷,仿佛就在头顶炸开,连脚下的泥地都在微微震颤。

惨白电光映照下,巷子尽头那座废弃已久的破败山神庙,像一头蹲伏在黑暗中的狰狞巨兽,敞开的庙门如同它黑洞洞的巨口。苏晚的心脏在那一瞬间猛地停跳,随即疯狂擂动起来,几乎要撞碎她的肋骨!

不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惊雷闪电。

而是因为那电光一闪而逝的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了她的灵魂深处!

破庙!雨夜!浑身是血蜷缩在角落的…少年!

“不…不可能…”苏晚踉跄着后退一步,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却丝毫无法冷却她骤然飙升的体温和瞬间涌遍四肢百骸的惊悚寒意。食盒脱手掉落,里面的粗瓷碗碟碎裂在泥水里,发出沉闷的声响,瞬间被风雨吞没。

她回来了。

她竟然真的回到了这个改变了她前世所有命运的雨夜!回到了那个让她最终被锁进华丽金笼,饮下毒酒,在无边痛苦和绝望中窒息而死的起点!

前世临死前那刻骨铭心的痛苦瞬间攫住了她。喉咙里仿佛再次涌上那杯合卺酒灼烧般的剧毒辛辣,五脏六腑被无形的手狠狠撕扯、绞碎。视线模糊,唯有慕夜宸那双眼睛,那双褪去了所有伪装的温润,只剩下焚尽一切的疯狂与冰冷恨意的眼睛,清晰地烙印在她濒死的瞳孔里。

“姐姐,地狱太冷了,你陪我…”

他俯在她耳边,用最温柔的语调,说着最恶毒的诅咒。冰冷的金笼栏杆硌着她的脊背,奢华却死寂的囚室,成了她前世生命的终点。

“呕…”巨大的生理性恐惧让苏晚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胃里翻江倒海,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下颌不断滴落,混合着无法控制的眼泪。她死死捂住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来驱散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恨意。

逃!立刻逃!离这座破庙越远越好!离那个名叫慕夜宸的恶魔越远越好!

这个念头如同救命稻草般在她混乱的脑海里疯狂叫嚣。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泥泞中爬起来,转身就想朝着与破庙相反的方向狂奔。

“轰隆——!”

又一道惊雷炸响,惨白的光再次短暂地照亮了世界,也再次清晰地映出了破庙角落里那团模糊的、小小的黑影。

这一次,苏晚看得更清楚了。

那是一个少年,蜷缩在布满蛛网和灰尘的残破神像脚下。单薄的粗布衣裳被撕扯得破烂不堪,浸满了深褐色的血污,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过分瘦削的骨架。

他像一只被野兽撕咬得遍体鳞伤、濒临死亡的小兽,在寒冷和剧痛中无意识地微微颤抖着。凌乱的黑发被雨水和血黏在苍白的脸颊上,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一个线条紧绷、失去血色的下颌。一只满是污泥和血迹的手,无力地搭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指尖微微蜷曲着。

慕夜宸!

十五岁的慕夜宸!

前世那个被她从这雨夜泥泞中捡回去,倾尽所有温柔抚养长大,最终却亲手将她推入地狱的魔鬼!

苏晚的脚像被无形的钉子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发梢、衣领不断流下,浸透里衣,带走她身体最后一点温度,让她如坠冰窟。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杀了他!

一个更加疯狂、更加黑暗的念头猛地窜了上来,带着前世被囚禁至死的滔天怨毒。

趁他现在毫无反抗之力!趁他还是个半死不活的少年!用石头砸碎他的头!或者…她颤抖的手下意识地摸向发髻,那里插着一根磨得锋利的铜簪子,是她这个孤女用来防身的唯一武器。只要一下,狠狠地扎进他的心脏或者喉咙,前世的噩梦就永远不会重演!她就能彻底摆脱这个命中的劫煞!

杀意如同毒蛇的信子,在她眼底疯狂滋长。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擂鼓般撞击着耳膜。她猛地拔出那根冰冷的铜簪,尖锐的簪尖在微弱的天光下闪过一点寒芒。她一步一步,踏着泥泞和积水,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走向那座散发着腐朽和死亡气息的破庙。

庙里比外面更加阴森寒冷。浓重的灰尘味混合着血腥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生命正在流逝的微弱气息。雨水从残破的屋顶瓦片缝隙漏下,滴滴答答,在地上汇成一小滩一小滩浑浊的水洼。

苏晚在距离那蜷缩身影几步远的地方停住。她高高举起握着簪子的手,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手臂流下,寒意刺骨。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少年的脖颈处,那里皮肤苍白,甚至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在薄薄的皮肤下微弱地跳动。

只需要一下!

用力刺下去!

一切就都结束了!

她的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指关节捏得发白。前世临死前的痛苦绝望,金笼的冰冷禁锢,慕夜宸那双疯狂又冰冷的眼睛…所有的画面在她脑海中疯狂翻涌,冲击着她的理智。

就在簪尖即将落下的瞬间——

地上那昏迷的少年,似乎被近在咫尺的杀意和脚步声惊扰,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一声几乎细不可闻的、破碎的呻吟从他紧抿的唇间溢出,带着孩童般的无助和深入骨髓的痛苦。

“冷…好冷…”

那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像一根最尖锐的针,猝不及防地刺穿了苏晚被恨意和恐惧层层包裹的心脏。

前世,她第一次把他背回那个破败的小院时,高烧昏迷的他,也是这样无意识地在她怀里瑟缩着,一遍遍呓语着“冷…姐姐…好冷…”。那时,她心疼得整夜未眠,用自己单薄的体温去温暖他冰凉的身体…

苏晚举着簪子的手僵在半空中,如同被冻结。铜簪冰冷的触感透过掌心蔓延,却压不住心底那骤然翻涌上来的、几乎让她窒息的酸楚和…该死的熟悉感。

她看到了他破烂衣袖下露出的手臂,布满了狰狞的青紫淤痕和翻卷的伤口,雨水混着血水不断渗出。那张被乱发半掩的脸,即使苍白如纸,即使沾染污泥血渍,依旧能看出属于少年人的、尚未完全长开的俊秀轮廓。只是此刻,这张脸上只有痛苦和脆弱,不见丝毫前世的阴鸷与疯狂。

他还是那个十五岁、身世凄惨、被世界抛弃毒打的孤苦少年。

杀了他?

杀一个毫无反抗之力、重伤垂死的孩子?

前世那个善良到近乎愚蠢的苏晚,似乎在这一刻灵魂碎片般尖叫着阻止了她。

“哐当。”

铜簪从她僵硬的手指间滑落,掉在冰冷潮湿的泥地上,发出一声轻响,随即被雨声淹没。

苏晚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一步,背脊重重撞在腐朽的门框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冰冷的空气呛入肺腑,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眼泪终于失控地汹涌而出,混杂着雨水,在她脸上肆意流淌。

为什么?为什么重活一世,她还是无法对他痛下杀手?为什么看到他那副惨状,该死的心软还是会冒出来?

逃!杀不了他,那就逃!离他远远的!永远不要再相见!

她猛地转身,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出破庙,重新扑进冰冷的雨幕里。泥水溅了她满身满脸,她顾不上擦,只想逃离这个让她恐惧又心碎的地方,逃离那个命中的魔星!

然而,跑出不到十步,她的脚步却像是被无形的沼泽拖住,越来越慢,最终死死地钉在了泥泞之中。

瓢泼大雨无情地冲刷着世间的一切,仿佛要将所有的痕迹都抹去。她僵硬地站在那里,背对着那座如同魔窟的破庙。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模糊了她的理智。

她能逃到哪里去?

慕夜宸前世能建立起庞大的“夜枭”组织,能在她化身“沈青梧”搅动江湖后依旧精准地找到她,将她重新锁回身边…这一世,他依旧是那个带着滔天恨意和前世记忆重生的恶魔!她能逃到哪里?又能逃多久?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意志。但在这极致的恐惧深处,一个更加冰冷、更加孤注一掷的念头,如同毒蛇般悄然抬起了头。

既然逃不掉…既然躲不开…

那不如…把他放在身边!

把他放在自己看得见、摸得着的地方!像前世一样“养”着他,但这一次,她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倾尽所有真心却被践踏的蠢货!

她要做那个掌控毒蛇的人!

她要戴上最完美的温柔面具,扮演好那个“心软善良”的姐姐,近距离地观察他,了解他重生的蛛丝马迹,掌握他的弱点!她要利用先知的能力,为自己积累力量,布下暗棋!她要在他彻底张开獠牙之前,找到那把能斩断宿命孽缘的刀!

与其在未知的恐惧中等待命运的屠刀落下,不如主动踏入这盘死局,在刀尖上起舞!

这个念头带着玉石俱焚般的疯狂和一丝扭曲的掌控欲,瞬间压倒了纯粹的恐惧。苏晚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身,重新面向那座破败的山神庙。

雨水冲刷着她苍白如纸的脸颊,洗去了泪痕,只留下一双眼睛,那双眼睛里,属于前世的恐惧和悲伤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和深不见底的幽暗。

她一步步走回破庙。每一步都踩在泥泞里,也仿佛踩在自己前世温热的尸骸之上。她弯腰,捡起地上那根冰冷的铜簪,仔细地擦去上面的泥污,重新插回发髻间。簪尖冰冷的触感抵着头皮,提醒着她前世的痛和今生的选择。

然后,她走到那个蜷缩着的少年身边,蹲下身。

血腥味和湿冷的潮气扑面而来。苏晚伸出手,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拨开黏在他脸颊上的湿冷乱发。

一张极其年轻、却因失血和痛苦而扭曲的脸暴露在昏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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