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鼓的轰鸣像重锤般砸在黑云城的每一寸土地上，震得陈风耳膜嗡嗡作响。
他刚迈出营房，就被眼前的混乱景象惊得瞳孔一缩——
穿著破烂军服的士兵们像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有的慌不择路地往城墙跑，有的还在营房里翻找武器，甚至有几个老兵趁机抢夺新兵的干粮。
远处的西城墙方向传来密集的喊杀声，夹杂着箭矢破空的尖啸和临死前的惨叫，汇成一片人间地狱的喧嚣。
“都愣着干什么！拿上家伙跟老子上城墙！”一个满脸络腮胡的队正挥舞着长刀怒吼，却拦不住溃散的士兵。
陈风咬了咬牙，左臂的伤口还在淌血，每走一步都牵扯着剧痛。
他反手将那把捡来的环首刀攥得更紧，锈迹斑斑的刀柄硌得掌心生疼，却让他混乱的思绪瞬间清明——现在不是顾及伤痛的时候，苍狼族的铁蹄下，没人能独善其身。
他扫视四周，目光落在墙角堆着的几捆长矛上。
这些长矛杆歪歪扭扭，矛头锈得发黑，显然是被废弃的劣质品。
但在眼下，有武器总比赤手空拳强。
“拿上长矛！跟我来！”陈风的吼声不算洪亮，却带着一种穿透混乱的穿透力。
几个正慌神的新兵下意识地看向他，认出这是刚才收拾了王虎的“硬茬”，犹豫了一下，还是抱起长矛跟了上来。
从营房到西城墙不过百十来步，却像跨越了生死线。
沿途不断有士兵被城墙上射来的流矢击中，惨叫着倒下。
陈风将环首刀横在胸前，护着身后的新兵贴墙疾行，好几次箭矢擦着他的头皮飞过，钉在泥地上颤巍巍地摇晃。
“快！搭人梯！”刚冲到城墙下，就听见上面传来焦急的呼喊。
陈风仰头望去，只见西城墙的垛口已经被撞开一个缺口，十几个苍狼族士兵正举着弯刀往城墙上爬，他们赤裸的臂膀上纹着青色狼头，眼神凶狠得像草原上的饿狼。
守城的士兵虽然人多，却被对方凶悍的气势压制，只能用石块和木棍胡乱抵挡，已经有三个士兵被砍翻在缺口处。
“不能让他们上来！”陈风低吼一声，突然想起特种部队的巷战战术——面对狭窄突破口，必须集中火力压制。
他一把夺过身边新兵手里的长矛，猛地掷了出去。
长矛带着风声直刺缺口处的苍狼族士兵，虽然准头稍偏，却狠狠扎在了对方的大腿上。
那士兵惨叫一声，从人梯上摔了下去，砸在下面同伴的头上。
趁着这片刻的混乱，陈风对身后的新兵喊道：“左边三人守住缺口两侧，用长矛捅！右边两人跟我搬滚木！”
几个新兵被他的镇定感染，下意识地听从指挥。
三个新兵迅速架起长矛，对着试图爬上缺口的苍狼族士兵猛捅，虽然动作生疏，却硬生生逼退了对方的攻势。
陈风则拽着两个新兵冲到城墙根下的木料堆，三人合力抬起一根碗口粗的滚木。
“一二三！推！”
滚木顺着城墙斜面轰隆隆地滚了下去，正好砸在搭成的人梯上。
只听一阵骨裂声和惨叫声混杂在一起，人梯瞬间溃散，五六个苍狼族士兵摔成了滚地葫芦。
“好小子！有你的！”城墙上的络腮胡队正看得目瞪口呆，随即大吼道，“都学着点！像这位兄弟这样打！”
陈风没时间理会称赞，他盯着城墙缺口处——苍狼族虽然暂时退去，但他们的弓箭手正在远处放箭压制，城墙上的士兵根本抬不起头。
他注意到城墙内侧堆着几筐用来修补城墙的黄泥，突然有了主意。
“谁会调泥浆？”陈风喊道。
一个瘸腿的老兵举了举手：“俺……俺以前是泥瓦匠。”
“快！把黄泥调成稠浆，装在陶罐里！”陈风指着城墙边的破陶罐，“越多越好！”
老兵虽然不解，但还是招呼几个士兵忙活起来。
陈风则抓起一把长矛，冲到缺口处接替疲惫的新兵。
他的现代格斗技巧在狭窄的城墙上施展不开，但多年练出的反应速度远超常人，总能在苍狼族士兵挥刀的瞬间避开，再用长矛逼退对方。
“泥浆来了！”瘸腿老兵的声音带着喘息。
陈风眼睛一亮，接过一个灌满泥浆的陶罐，瞅准时机猛地朝缺口下方砸去。
陶罐在人梯根部碎裂，粘稠的黄泥瞬间糊住了攀爬的狼族士兵，有人脚下一滑摔了下去，有人的手被黄泥粘住，怎么也抓不住城墙。
“就是这样！往人梯根上砸！”陈风大喊着，又抱起一个陶罐。
城墙上的士兵们顿时开窍，纷纷效仿着往下砸泥浆罐。
苍狼族的人梯一次次被冲垮，气得他们在下面嗷嗷直叫，却始终无法突破缺口。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苍凉的号角声。
攻城的苍狼族士兵像是听到了撤退信号，骂骂咧咧地扔下几具尸体，悻悻地退回了草原。
血鼓的轰鸣渐渐平息，城墙上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呻吟。
陈风靠在城墙垛口上，浑身都被冷汗和血水浸透。
左臂的伤口终于撑不住，疼得他眼前发黑。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心已经被长矛磨出了血泡，虎口震得发麻。
“兄弟，好样的！”络腮胡队正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俺叫周猛，是这西城墙的队正。
刚才多亏了你，不然这缺口早就被攻破了。”
陈风勉强笑了笑，刚想说话，就看见伍长李三带着几个老兵匆匆赶来。
李三的目光扫过缺口处的狼藉，最后落在陈风渗血的左臂上，眉头猛地皱起。
“你怎么样？”李三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王虎那几个混账呢？”
提到王虎，陈风的眼神冷了几分：“跑了。”
周猛在一旁帮腔：“李伍长，这兄弟可是好样的！刚才苍狼族快破城了，全靠他指挥才守住缺口！”
李三惊讶地看了陈风一眼，随即沉声道：“先处理伤口。
周队正，派人把这里的尸体清理了，再加固缺口。
告诉弟兄们，苍狼族不会善罢甘休，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
陈风任由士兵搀扶着前行，阳光穿透硝烟落在瞳孔里，却灼不化他眼底翻涌的冷意。
方才城墙上的血腥气还黏在鼻腔，他摩挲着左臂缠着的绷带，指尖忽然收紧——那些异族战士的体魄远超想象，徒手震碎青砖的力量，绝非自己现在的身躯能够抗衡。
是时候该制定一个恢复前世体魄的计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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