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焦臭味，混合着血腥与泥土的腥气，熏得人头发晕。
王胖子看着满地的哥布林残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林渊的话，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钻进他的耳朵，却又让他不敢相信。
吃……吃了它？
王胖子的目光，僵硬地转向那具哥布林队长的尸体。
那东西通体焦黑，皮肤上布满了恶心的绿色脓包，扭曲的脸上还凝固着死前的狰狞。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从尸体上升腾起来，光是闻着就让他几欲作呕。
他喉结滚动，脸色发白，干呕了一声。
“队……队长，这……这玩意儿……”
林渊没有说话，只是抱臂站在一旁。
他没有催促，也没有威胁，甚至连目光都没有变得更加冰冷。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种平静本身，却形成了最沉重的压力，笼罩着王胖子的每一寸皮肤。
选择。
这是一个选择。
王胖子瞬间明白了。
林渊在给他一个选择。
要么，像之前的小队一样，被当成一个毫无用处的废物，一个在关键时刻可以被随意抛弃的累赘。
要么，就克服眼前的恶心与恐惧，证明自己是有用的人，是一个值得被这位强大到非人的队长带在身边的……追随者。
他想起了刘峰等人逃跑时那决绝的背影，想起了他们口中那句冰冷的“废物”。
他又看向眼前这位大佬。
从始至终，这位大佬甚至都没有浪费一丝力气，就清理了足以让几十个小队全军覆没的魔物。
跟着他，或许会面临无法想象的恐怖。
但被他抛弃，在这片秘境里，绝对是死路一条。
生理上的极度恶心，与对死亡的极度恐惧，在他的脑海中疯狂交战。
王胖子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他的呼吸变得粗重，双拳攥得死死的。
几秒钟，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最终，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一咬牙，一跺脚，脸上露出豁出去的悲壮表情，几乎是扑到了那具哥布林队长的尸体旁。
他闭上眼睛，不敢去看那恶心的细节，伸出颤抖的手，从尸体上撕下了一小块还算完整的、被高温烤得焦黑的肉。
那触感油腻而坚韧，让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咕咚。”
王胖子又咽了口唾沫，给自己壮胆。
拼了！
他把心一横，像是吞服剧毒的死士，将那块黑乎乎的东西猛地塞进了嘴里，然后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咬了下去。
嘎吱。
一股无法形容的味道，瞬间在他口腔中爆炸开来。
腥、臊、苦、涩，还夹杂着一股燃烧后的焦炭味。
王胖子的脸瞬间皱成了一团，眼泪都快被逼出来了。
他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囫囵地咀嚼了两下，就要硬着头皮咽下去。
可就在这时。
异变陡生！
王胖子猛地睁大了眼睛，瞳孔中，一道奇异的、数据流般的光芒一闪而逝。
他咀嚼的动作停滞了。
脸上的痛苦和恶心，也瞬间被一种无法言喻的震惊所取代。
无数的画面、信息、片段，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入他的脑海。
他“看”到了这只哥布林队长生前的画面，它在对其他哥布林咆哮，在啃食某种发光的苔藓，在跪拜一个更加庞大的身影。
他“听”到了它们混乱的语言，却奇迹般地理解了其中的含义。
他“感受”到了它们种族基因深处最原始的本能——对某种存在的臣服，以及对另一种存在的……恐惧。
“老大！”
王胖子猛地抬头，激动地看向林渊，声音因为狂喜而变了调。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林渊的表情依旧平静，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说。”
“它们的老大，就在东边！大概三公里外的一个山洞里！”王胖子语速极快，生怕慢了一秒，这些信息就会从脑子里溜走。
他伸手指着东方，脸上的肥肉因为激动而颤抖。
“那个山洞很大，门口有两块红色的石头当标记！里面……里面有很多卫兵，比刚才的哥布林队长还要壮！”
“还有！还有！”王胖子激动地补充道，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天赋竟然如此神奇。
“那个大家伙，那个哥布林酋长，它……它好像特别怕吓唬！”
“怕吓唬？”林渊的眉梢微动。
这是一个模糊但关键的词。
“对！”王胖子用力点头，努力组织着脑海中涌现出的混乱信息，“不是怕疼，也不是怕火，就是那种……那种从心里冒出来的害怕！它的基因里就写着这个！只要有什么东西能让它从骨子里感到害怕，它的动作就会变慢，脑子也会不清楚！”
说完，王胖子自己都愣住了。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地上那块被他咬了一口的可怕尸体，眼神中充满了不敢置信。
这就是我的天赋？
【美食家】？
不是只能尝尝味道，获得一点点临时属性加成吗？
为什么……为什么我能知道这么多？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林渊，眼神中除了原有的敬畏，又多了一层深深的感激和狂热的崇拜。
他明白了。
他彻底明白了。
这位大佬，从一开始就知道！
他不是在羞辱自己，也不是在考验自己，他是在……点醒自己！
是在告诉自己，你的天赋，根本不是你以为的那么废物！
“老大……”王胖子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这一次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我……”
“情报很有用。”
林渊打断了他的抒情，淡淡地评价了一句，随后转身，朝着东方走去。
“跟上。”
“是！老大！”
王胖子响亮地应了一声，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小跑着跟上。
他再去看地上那些哥布林尸体时，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那不再是恶心的垃圾，而是……移动的情报库，是行走的宝藏！
他的腰杆，前所未有地挺直了。
他王富贵，不是废物！
他是有用的人！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秘境深处前进。
王胖子在吞噬了那块哥布林队长的血肉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被激活了。他能模糊地感应到，前方那个山洞的方向，传来一股让他垂涎欲滴又心惊胆战的气息。
那是更高级的“食材”所散发出的独特味道。
而林渊，则在思考着王胖子提供的情报。
畏惧精神冲击。
这和他重生前的记忆吻合。
哥布林这种低等魔物，看似悍不畏死，但它们的种族阶级极为森严，基因深处烙印着对上位者的绝对服从与恐惧。
普通的恐吓手段自然无效，但如果是……源于灵魂层面的威压呢？
比如，自己两世为人所积累的杀气。
又比如，上一世临死前，直面那尊不可名状的邪神时，被刻印在灵魂最深处的……那份无边的绝望与恐惧。
这些东西，是否也能成为一种“概念”，被【概念武装】所提取和使用？
如果可以，那他的能力，将踏入一个全新的领域。
就在两人各怀心思，快速在林间穿行时。
一阵兵器碰撞的叮当声，夹杂着人类的怒吼和哥布林刺耳的尖叫，突然从前方不远处传来。
“刘峰！顶住！后面那只交给我！”
“妈的！这些鬼东西怎么比外围的强这么多！”
“快没魔力了！谁还有药剂？”
听到那几个熟悉的声音，王胖子的脚步猛地一顿，脸上的激动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压抑不住的愤怒。
是他们！
那些把他当成诱饵抛弃的前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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