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世界——龙虎山】
张楚岚的眼睛微微眯起，
那张总是挂着几分玩世不恭笑容的脸上，此刻却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没有去看天，而是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旁。
宝儿姐正蹲在地上，
手里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树枝，专心致志地在地上画着圈圈，仿佛天塌下来都与她无关。
张楚岚收回目光，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却愈发强烈了。
破碎之神。
这个名号，他从未在任何道经、异人界的秘闻，甚至是公司内部的机密档案里看到过。
“至高神性”这个词，更是闻所未闻。
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这个天幕所展示的一切，
要么......是彻头彻尾的，一场波及全世界的惊天骗局。
要么...
就是完全超出了他们这个“世界”认知范畴的，来自“外面”的真实。
张楚岚更倾向于后者。
因为那种从天幕降临时，就笼罩在心头的压迫感，是真实不虚的。
那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绝对压制，做不了假。
但最让他感到头皮发麻的，是这个东西出现的“时机”。
太巧了。
巧得让他不得不多想。
罗天大醮在即，各路牛鬼蛇神齐聚龙虎山，明里暗里，
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儿，盯着他张楚岚，盯着天师府，盯着那所谓的“炁体源流”。
结果，就在这个节骨眼上。
天上，突然冒出来一个什么“基金会”，搞起了“至高神性盘点”。
这是想干什么？
是巧合？
还是......某个他无法想象的势力，在用这种方式，向整个异人界，宣告着什么？
是在警告？还是在炫耀？
张楚岚的脑子飞速运转着。
他甚至产生了一个更加荒诞的猜测。
会不会，就连他们异人界，包括那些高高在上的十佬，
甚至是深不可测的老天师，都只是某个更大棋盘上的......棋子？
而现在，是棋盘外的人，掀开了棋盘上的一角？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就让张楚岚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后脑勺。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破碎之神”这四个字上。
“神”。
这个字，在异人界，可不是能随便乱用的。
它往往与那些传说中的，早已绝迹于世的仙人挂钩。
而这个盘点，直接冠以“至高”与“神”的名号。
张楚岚甚至不需要任何证据，
仅仅是出于一个“异人”的直觉，一种对“炁”的本能感知，他就能断定。
这个所谓的“破碎之神”，其存在的层次，绝对远远凌驾于他们所知的任何“仙人”之上。
那是一种完全不同的生命形态。
或许......
张楚岚的眼神变得幽深起来。
或许，这对他来说，未必是件坏事。
所有人都被这天外来客吸引了注意力，那么，盯着他的人，自然就会少一些。
而且，见识一下真正的“天外有天”，
也能让他对自己，对爷爷留下的秘密，对整个异人界的格局，有一个更清晰的认知。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虽然这个“彼”，有点太大了。
“宝儿姐。”
他忽然低声开口。
“嗯？”
冯宝宝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
“你看天上那个东西......”张楚岚指了指天幕，“感觉怎么样？”
冯宝宝瞅了一眼，又低下了头，继续用树枝戳着地面。
“哦，好大。”
“......”
张楚岚嘴角抽了抽。
好吧，他就不该问。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胡思乱想，
而是像一个最普通的观众那样，抬起头，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入到了那片天幕之中。
他要知道。
能被冠以“破碎”之名的神，究竟经历过什么。
他更想知道。
这样的存在，与他所苦苦追寻的，爷爷当年的真相之间，到底......有没有一丝一毫的联系。
......
【狐妖小红娘世界——某处天台】
“嗝——”
白月初打了个长长的饱嗝，心满意足地将最后一根棒棒糖的棍子吐掉。
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天台的水泥地上，翘着二郎腿，
一只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自己滚圆的肚皮。
“搞什么飞机嘛......”
他百无聊赖地望着天上的大屏幕，嘴里小声地嘟囔着。
这玩意儿出现的时候，他还以为是涂山那帮狐狸精又搞出了什么新花样。
比如什么“3D全息沉浸式转世续缘宣传片”之类的。
毕竟，以涂山那个财大气粗的劲头，搞出这种覆盖全球的大场面，好像也不是没可能。
结果看了半天，又是“基金会”又是“收容”的，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风格太冷硬了，一点都不萌，差评。
“不是涂山，那会是谁？”
白月初的眼珠子转了转。
一气道盟？
得了吧，那帮道士头子，一个个抠得要死，
让他们拿出搞这种大制作的钱，比让他们承认妖怪都是好朋友还难。
难道是哪个不知名的土豪，钱多得没地方花，所以弄个这玩意儿来炫富？
“破碎之神......”
他咂了咂嘴，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穷。
“一听就是个破产的倒霉蛋，有什么好盘点的？”
“还不如盘点一下天下美食排行榜，或者五彩棒供应商信誉榜，那多有意义。”
虽然嘴上一直在吐槽，但白月初的眼神，却不知不G知地变得认真了起来。
没办法，之前那股子压力，实在是太诡异了。
他当时正准备吐口口水，结果发现口水在半空中就直接蒸发了，连个抛物线都没走出来。
这可就有点超出他的理解范围了。
能让他白月初的口水都半路消失，这玩意儿，
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幻术或者法宝能做到的。
“至高神性......”
他摸了摸下巴。
这个词听起来，倒是比“破碎之神”要威风多了。
就是不知道，所谓的“至高神性”，是不是能顿顿都吃饱饭？
是不是拥有吃不完的糖果和零食？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他倒是不介意也去当一个。
“切，想这些有的没的干嘛。”
白月初翻了个身，决定不再理会。
管他什么破碎神还是完整神，只要不耽误他赚钱吃饭，那就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然而，就在他准备闭上眼睛睡个回笼觉的时候。
一个念头，像是闪电一样，毫无征兆地窜进了他的脑海。
他忽然想到。
如果......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着这种连时空都能扭曲，连存在都能定义的“至高神性”。
那......
涂山那个暴力狂女人，还有那个总是笑眯眯的女王陛下，她们......又算是什么级别？
她们的力量，在这个盘点里，能排得上号吗？
这个念头一出来，白月初就感觉浑身一个激灵，瞬间睡意全无。
他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他一直觉得，涂山雅雅那种不讲道理的强大，就已经够离谱的了。
可现在看来，似乎......天外有天？
一想到那个暴力女也有可能在某个存在面前吃瘪，
白月初的心里，竟然没来由地生出了一丝......暗爽？
不对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他使劲摇了摇头。
重点是，这个盘点的出现，打破了他原本的世界观。
他一直以为，
这个世界就是围绕着人与妖的恩怨情仇，围绕着转世续缘来运转的。
可现在，一个更宏大，也更危险的舞台，似乎正在缓缓拉开帷幕。
“啧，麻烦了啊......”
白月初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他最讨厌麻烦事了。
尤其是这种看起来就没有任何报酬，纯属白费力气的麻烦事。
“算了算了，看看再说。”
他重新躺了下去，但这一次，他的目光，却死死地锁定了天幕。
“就当是看戏了。”
“我倒要看看，这个所谓的‘破碎之神’，到底有多厉害。”
“最好厉害到，能掉下来一堆金元宝什么的，那就不算白看了。”
他舔了舔嘴唇，仿佛已经看到了满天财宝向他飞来的场景。
然而，就在他沉浸在发财大梦中的下一秒。
天幕，再次变了。
那一行恢弘而沉重的金色大字——【第一位至高神性盘点：破碎之神！】——开始缓缓淡去。
如同烧尽的余烬，在风中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清晰，也更加冷酷的画面。
那些之前只是作为背景板漂浮着的齿轮、活塞、电路板与金属残片，
在这一刻，仿佛被赋予了生命。
它们开始以一种超越了所有世界物理法则的方式，进行着组合与运转。
一个巨大的，由无数齿轮构成的宇宙模型，在天幕中央缓缓成型。
每一颗星辰，都是一个精密的齿轮。
每一条星轨，都是一条严谨的传动轴。
冰冷的蒸汽从“星云”中喷涌而出，推动着整个体系的运转。
没有热量，没有光芒，只有绝对的、冰冷的、理性的——【秩序】。
紧接着，一行行新的文字，
以一种仿佛直接用刻刀铭刻在时空本身的质感，浮现在所有生灵的眼前。
那是一种纯粹的，不带任何感情的陈述。
【祂是发条与齿轮之神。】
【祂是万物运转之理，是宇宙逻辑的具象化，是绝对秩序与冰冷理性的最终化身。】
【祂的存在，即是“规律”本身。】
【祂的信徒，自称为“破碎之神教会”。】
【他们行走于尘世，于不同的维度与时间线中穿梭，唯一的目的，便是寻回神失落于远古灾难中的残躯，重新拼凑，令其复归于完整与和谐。】
【他们坚信，当神再度完整之时，宇宙间的一切混乱、随机、非理性与血肉的脆弱，都将被彻底“修复”。】
【世界，将进入永恒的，绝对精准的，机械化纪元。】
【此神性概念，最初由“基金会”内部人员，“齿轮博士”（Dr.Gears）提出并完成初步收容档案记录。】
【神性阵营判定：秩序中立。】
【备注：该神性实体对人类文明无明确敌意，亦无明确善意。其行为逻辑完全基于自身对“秩序”的理解。这种至高的秩序观念，在宏观层面上与人类文明对“稳定”与“发展”的需求存在部分重叠，因而被部分人类个体及文明，视为“友善”或“可沟通”的存在。】
......
【西游记世界——取经路途】
“嘿，呆子，快看快看！”
一声咋咋呼呼的叫喊，打破了官道上的沉闷。
孙悟空一个跟头从石头上翻下来，
猴脸上满是按捺不住的新奇，一伸手就去拽猪八戒那肥大的耳朵。
“哎哟！疼疼疼！猴哥！你又发什么疯！”
猪八戒正睡得口水直流，梦里抱着嫦娥仙子吃着人参果，冷不丁被揪住耳朵，疼得嗷嗷直叫。
他睡眼惺忪地睁开眼，顺着孙悟空手指的方向朝天上看去。
“什么玩意儿......又是那个大影子？”
猪八戒嘟囔着，显然对这东西没什么兴趣。
不就是个会发光的影子吗？能比得上他老猪的清秋大梦？
“呆子，你懂个屁！”
孙悟空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
眼睛里却闪烁着金光，死死盯着天幕上的文字和那些转动的齿轮。
“这可比天宫里那些神仙打架有意思多了！”
他挠了挠毛茸茸的腮帮子，嘴里啧啧称奇。
“发条......齿轮......之神？”
“这是个什么神仙？怎么听着跟天庭里那个工部尚书手底下造车轮子的仙官似的？”
“可这排场，又比玉皇大帝出巡还大！”
孙悟空的金睛火眼能看破三界虚妄，辨明一切妖魔鬼怪。
可今天，他这双火眼金睛，却第一次吃了瘪。
他看不透。
那天幕就像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无论他如何运足目力，看到的也只是一片光，一片字，一片转来转去的破铜烂铁。
这种感觉，太新奇了。
“猴哥，管他什么神，跟咱们有关系吗？”
猪八戒揉着耳朵，满不在乎地说道。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