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轩和双儿在柴房里躲过一劫,刚松了口气,就听见远处传来一声鸡鸣。
“天快亮了。”他伸了个懒腰,“咱们得回去了,再不回去,王公公该怀疑我是不是偷了御膳房的鸡腿。”
双儿扑哧一笑:“你倒是惦记着吃的。”
两人一路小心地绕回宫中,趁着晨雾未散,顺利混进了小太监们的早课队列。陈轩一边装模作样地跟着念《内务规训》,一边偷偷打量四周——果然,那几个昨晚追杀他们的黑衣人已经换上了杂役太监的衣裳,混在人群中,时不时朝他这边瞟两眼。
“看来他们没打算善罢甘休。”陈轩心里嘀咕,嘴上却依旧笑嘻嘻地背诵着:“谨言慎行,莫露锋芒……嘿,这话说得真有道理。”
早课刚完,陈轩就被召到了乾清宫。
康熙正坐在案前批阅奏章,见他进来,抬眼笑了笑:“听说你昨日夜间有些奇遇?”
“皇上明察秋毫。”陈轩躬身道,“不过只是些宵小之徒罢了,臣已妥善处理。”
康熙放下朱笔,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哦?那你倒说说,怎么个妥善法?”
“回皇上,臣与双儿在柳巷避难时遭遇刺客,一番周旋后对方撤退,还留下了一枚铜牌。”陈轩从袖中取出那枚残缺的铜牌递上去,“虽不知来头,但臣觉得,或许能顺藤摸瓜,查出幕后之人。”
康熙接过铜牌,眯着眼端详片刻,轻轻点头:“你做事一向稳妥,此事就交给你办吧。”
陈轩正要谢恩,忽然听到殿外一阵喧哗。
一名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禀皇上,西洋自鸣钟坏了!工匠们都说修不好!”
康熙眉头一皱:“怎会突然坏了?今日还有外使觐见,要用它报时呢!”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说话。
陈轩却上前一步:“回皇上,臣略通机关之事,愿一试。”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你?”康熙挑眉,“你懂得修钟?”
“小时候家里有一座老式挂钟,常跟着父亲拆拆装装。”陈轩笑着答,“虽不敢说十拿九稳,但也算略知一二。”
康熙沉吟片刻,挥了挥手:“好,那就由你试试,若能修好,重重有赏。”
陈轩领命而去,心中却暗自盘算:这西洋自鸣钟,可是皇家重器,若是修不好,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但他脸上仍旧挂着那副云淡风轻的笑容,仿佛压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回到住处,他立刻开始准备工具。
可刚翻找一圈,他就发现一个问题——关键的细镊子、铜线这些玩意儿全都不见了。
“这是有人故意藏了吧?”陈轩冷笑一声,“有意思。”
他灵机一动,转身去了御膳房,借着送点心的机会,顺手拿了两把小镊子,又从厨房角落里翻出几根废弃的铜线。
“今晚就开工。”他冲着窗外眨眨眼,“让你们见识下什么叫现代人的智慧。”
夜深人静,陈轩独自一人在钟房内忙碌。
钟体沉重,齿轮错综复杂,稍有不慎就会卡死。他小心翼翼地拆开外壳,果然发现是内部齿轮错位,导致发条无法带动钟摆。
“这种结构,跟现代钟表差不多嘛。”他一边调整一边嘀咕,“就是材料差了点,摩擦系数太高。”
整整一夜,他几乎没合眼,靠着微弱的烛光,一点一点地校正齿轮角度,重新焊接断裂的铜线。
天将破晓时分,他终于拧紧最后一颗螺丝,长舒一口气。
“成了。”
第二日清晨,乾清宫内聚集了不少太监和匠人,等着看这位新晋小太监的笑话。
康熙端坐龙椅之上,目光落在陈轩身上。
“怎么样?”他问。
“回皇上,修好了。”陈轩微微一笑,伸手拨动钟摆。
咔哒——
清脆的钟声响起,准时敲响。
众人哗然。
康熙站起身来,亲自走到钟前查看,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不错。”他满意地点点头,“你果然有些本事。”
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皇上,奴才斗胆请示,能否再验一次?”
说话的是赵德安,平日里最擅长阿谀奉承,今天却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
“有何不可?”康熙淡淡道。
赵德安上前几步,装模作样地敲了敲钟,忽然脸色一变:“不对劲!这钟声比往常低了半度!”
此言一出,众人再次骚动起来。
“哦?”康熙转头看向陈轩,“你如何解释?”
陈轩却不慌不忙,走上前去,随手拉开钟底盖,指了指一处痕迹:“赵公公说得没错,钟声确实变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但这不是我修坏了,而是这只钟,根本就不是原来的那只。”
全场一片哗然。
“你胡说!”赵德安怒喝。
“我没胡说。”陈轩冷冷一笑,“真正的自鸣钟底部刻着‘德记工坊’四个字,而这只钟,连个刻痕都没有。”
康熙眼神一冷:“你是说,钟被人调包了?”
“正是。”陈轩指向赵德安,“而且,刚才赵公公弯腰的时候,袖口沾了铜屑。”
赵德安大惊失色,连连后退:“你血口喷人!”
“有没有铜屑,搜身便知。”陈轩嘴角微扬,“赵公公,您敢吗?”
赵德安脸色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康熙挥了挥手,两名侍卫立刻上前将他拿下。
“带走。”康熙语气平淡,“好好审一审。”
赵德安被拖下去时,还在拼命挣扎,嘴里不断喊冤。
等他走远,康熙看着陈轩,眼中多了一丝欣赏。
“你不仅修得好钟,还查得出调包之人,难得。”
“臣不过是尽职而已。”陈轩低头道。
“很好。”康熙点头,“既然你有这个本事,朕便让你负责整理宫中杂务账本。”
此话一出,旁边几位年长太监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尤其是总管太监李福,原本还想打压陈轩,如今却被康熙亲自点名。
“皇上,”李福硬着头皮开口,“新来的小太监,恐怕难以胜任如此重任。”
“哦?”康熙似笑非笑,“那依你说,该如何?”
李福支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陈轩却在此时上前一步,恭敬地说:“李总管说得极是,毕竟宫中事务繁杂,臣资历尚浅,不敢妄自专断。”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臣愿意负责誊抄整理,真正大事,还是由李总管定夺。”
这话一出,李福脸色缓和了些。
“嗯。”康熙满意地点头,“就这么定了。”
陈轩退下时,眼角余光瞥见账本一角,隐约露出一行数字,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不动声色地记下了页码,心中已有打算。
出了乾清宫,阳光正好,照在他脸上暖洋洋的。
“这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他轻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远处,一只夜枭掠过屋檐,翅膀拍打的声音轻得像风吹过树叶。
而此刻,没人注意到,在账本最深处,一页纸的边角,悄悄翘起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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