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打在林渊的后颈上，像无数细小的冰针刺入肌肤，顺着衣领钻进肉里，留下一阵刺骨的凉意。
他裹紧那件洗得发白的青衫——这是逃出秘境时顺手从杂役房拿的，此刻被北风灌得呼呼作响，像是随时会被撕裂的薄纸。
身旁的苏清雪更惨，月白色的圣女裙早被密道石壁刮破了好几处，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在夜色中泛着淡淡的青光，像一截冻透的玉石，指尖微颤，仿佛随时会碎裂。
两人在雪林里走了小半个时辰，除了踩碎积雪的咯吱声，再没有其他声响。
风穿过枯枝发出呜咽般的低鸣，像是某种远古生物的叹息。
林渊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风声，耳边嗡嗡作响，眼角的余光总能瞥见少女发间的冰棱，每走一步都叮叮咚咚地轻响，像极了前世魔宫冰阶上的风铃，清脆而冷冽。
“你冷吗？”他突然开口问道，声音有些干涩，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苏清雪脚步微微停顿，睫毛上的雪粒簌簌地掉进衣领里，激起一阵细微的痒意。
她垂眸盯着自己交叠的双手，指节因为冻得发白，几乎透明，却摇了摇头说：“冰灵圣体本就不惧寒冷。”话还没说完，喉咙间溢出一声轻咳，尾音颤抖，像一片被风卷走的树叶，飘摇不定。
林渊停住了脚步。
他能感应到那缕若有若无的冰寒气息——从苏清雪的丹田处散发出来，正顺着她的经脉乱窜，像一团被戳破的雪团子，明明应该是至纯的灵力，此刻却带着刺人的锐芒，仿佛随时会割伤她的经络。
“等等。”他反手摸向怀中，指尖触到一个温热的小玉瓶，掌心传来一丝暖意，像是握住了最后一点火种。
这是逃出秘境时系统奖励的“暖阳丹”，原本想着留着应对追兵，此刻却被他拔开瓶塞，倒出一枚裹着金箔的药丸，“吃了吧，能稳住你体内的冰灵之力。”
苏清雪望着他掌心的丹药，睫毛颤抖了一下，像是被风吹动的蝶翼。
林渊看见她瞳孔里映着自己的影子，像一块被冻住的琥珀，凝固又脆弱。
她伸手时，指尖擦过他的虎口，凉得惊人，却在触到药丸的瞬间，指腹轻轻蹭了蹭他的掌心——极轻，像一片雪落在火上，瞬间融化，不留痕迹。
药丸入口即化，甜津津的，还混着一股松脂的香气，带着温暖的气息在舌尖扩散开来。
苏清雪喉结动了动，忽然开口问道：“你为什么救我？”
风卷着雪粒子从两人中间穿过，林渊的耳尖被冻得发红，隐隐作痛，像是被刀割一般。
他望着少女眼底的雾气，想起系统面板里那个90%的完成度，想起柳如烟在密道外尖叫时，苏清雪攥着他手腕的力道——像一株被压弯的雪竹，明明脆弱，却偏要撑着不折。
“因为你不是我的敌人。”他说，声音被北风揉碎又拼凑起来，“而且……我需要你。”
“需要我做什么？”苏清雪抬眸，眼尾的冰晶闪了闪，像是星辰坠落在睫毛上。
林渊刚要开口，脑海里突然响起机械音：【检测到“冰灵圣体”存在，可触发“圣体双修”buff，宿主可选择——】
他呼吸一滞，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苏清雪泛着淡青色血管的手腕，那里的皮肤冰冷而透明，仿佛能透过它看到血液流动的轨迹。
那是冰灵圣体的特征，前世他见过太多次——魔宫地牢里，那些被用来镇压魔火的圣女，腕间都有这样的淡青纹路，像一条沉睡的血脉。
系统提示还在继续：【正选项：保持距离，避免魔气冲突（奖励：无）；邪选项：强行双修，获得“冰火魔体”（奖励：修为 1层），但会引发圣女反噬（风险：圣体崩溃概率30%）；逆选项：引导圣体共鸣，获得“魔帝共鸣”（奖励：修为 3层，解锁“魔帝传承”残卷），需宿主与圣体建立精神链接（风险：双方神魂损伤概率15%）】
林渊喉结动了动，体内的魔火在翻涌，像是滚烫的熔岩在血管里奔腾，几乎要烧穿他的丹田。
“你可知道你的圣体，为何能与魔帝之力相克？”他没有回答苏清雪的问题，反而反问，声音低沉而沙哑。
少女身子猛地一震，脚步踉跄着撞进他怀里。
林渊本能地伸手扶住她的后腰，触到一片透骨的凉，像抱着一块刚从冰棺里取出的玉，寒意直透骨髓。
苏清雪仰头看着他，眼底有惊涛翻涌：“我自小便被选为圣女，体内的冰灵之力天生异于常人。宗门说这是天赐，但我总觉得……另有隐情。”她指尖揪住他的衣角，指尖微凉，“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林渊望着她冻得发紫的嘴唇，想起冰棺开启时她眼底的迷茫——那时的她，和现在的她，像同一片雪落在不同的地方，一片在玄青门的金瓦上，一片在他手心里。
“或许。”他轻声说，掌心缓缓抬起，在两人之间摊开。
黑雾从他的指缝里渗出，像一团被揉碎的墨，却在靠近苏清雪时突然一顿，转而凝成细小的蛇形，顺着她的手腕往上爬。
苏清雪倒吸一口冷气，指尖微微抽搐。
她能感觉到体内的冰灵之力在沸腾，原本乱窜的寒流突然有了方向，顺着林渊的魔气往上涌，在两人掌心之间交织成淡紫色的光，如同火焰跳动，却又冰冷刺骨。
那光越来越亮，像一团被风吹着的火，映得两人脸上都染了一层紫光。
【叮！
恭喜宿主触发“魔帝共鸣”，当前修为：金丹后期→元婴初期！】
系统提示音炸响的瞬间，林渊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识海里裂开。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魔宫的血月，冰棺里的少女，还有那道贯穿天地的剑痕。
他望着掌心与苏清雪交缠的光，突然明白为何系统总在提示“逆命”——所谓逆命，不过是把被人偷走的东西，一件件抢回来。
苏清雪望着两人相触的掌心，感觉有暖流顺着手臂往丹田钻，那暖流不像玄青门的纯阳诀，倒像……像前世某个雪夜，她在冰棺里做的梦，梦里有个穿黑衫的男人，握着她的手说：“别怕，我来接你了。”
“这是……”她声音颤抖地说道。
“魔帝共鸣。”林渊说，指腹轻轻擦过她腕间的淡青纹路，“你的冰灵圣体，本就是为我而生。”
风突然停了。
雪粒子悬在半空，像被谁按了暂停键，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静谧。
林渊听见远处传来水流声，清冽而急促，在雪林里荡起层层回响，仿佛大地的心跳。
他抬头望去，透过交错的枝桠，看见前方山坳里有一团雾气，泛着幽蓝的光，像一块被雪埋了半截的玉，散发着神秘的吸引力。
苏清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轻声说道：“那是……寒潭？”
林渊没有回答。
他望着那团雾气，感觉体内的魔火又躁动起来，像是在回应什么，炙热与寒意在体内交织，令他心神不宁。
他握紧苏清雪的手，掌心的光更亮了些，在雪夜里划出道暖痕。
“走。”他说，“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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