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靴底碾过一片带血的碎石。
方才从魔冢墓室突围时,他右臂还插着半柄玄青门的追魂钉,此时却因体内翻涌的魔气,连痛觉都淡了几分。
苏清雪的冰魄剑横在身侧,剑尖凝着薄霜;叶灵韵攥着他衣角的手微微发颤,药囊里的玉瓶相互碰撞,叮铃作响;莫轻语缩在最后,望着他后背那道渗血的伤口,喉结动了动,终究没敢出声。
山谷口的风卷着腐叶扑来,林渊忽然顿住脚步。
前方三十步外,七道身影如鹰隼般自云端直落,玄青门特有的月白道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为首者白发束在金冠中,眉间一道朱砂印,正是玄青门执法堂首座玄真子——林渊记得,三个月前他被押往刑堂时,这老东西还摸着白须说清者自清,转头就往他腿上烙了三枚镇魔印。
林渊。玄真子的声音冰冷至极,私盗玄青秘典,拐带圣女叛宗,勾结魔修搅动灵脉......他指尖掐动法诀,身后六名内门弟子立刻布下困仙阵,青芒在半空交织成网,今日,你便是插翅也难飞。
叶灵韵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她望着玄真子腰间晃动的执法玉牌,又想起昨日林渊在破庙发抖着给小奶狗喂粥的模样,喉间泛起酸涩。
苏清雪的冰魄剑突然发出嗡鸣,她侧头看向林渊,正撞进那双此刻泛着暗红的眼——那是方才吸收魔帝残识后,尚未完全收敛的魔气。
叮——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时,林渊正望着玄真子鬓角那缕被风吹乱的白发。
他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破罐子破摔的肆意:系统,选项。
【宿主遭遇玄青门长老围剿,触发逆命选择——】
【正】求饶保命:向玄真子表明被污蔑真相,保留筑基中期修为,代价:终生被玄青门监视,苏清雪等红颜被带回宗门关押。
【邪】斩杀长老:以魔剑贯穿玄真子丹田,获得魔帝残识·战魂(可短暂提升三成战力),修为突破至筑基后期,代价:玄青门发布必杀令,触发魔门注意。
【逆】吸收修为:强行抽取玄真子全身功力,反向以其精血布阵困敌,获得魔帝残识·吞噬(永久提升灵气转化效率),修为暴涨至筑基大圆满,代价:被正道视为魔修之首,触发大楚王朝追杀。
林渊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想起被柳如烟泼脏水那日,玄真子站在刑堂台阶上,看着他被抽了三百鞭却连一句查清楚都没有;想起昨夜在魔冢,那些被玄青门封印的魂魄哭嚎着说我们只是想回家;想起叶灵韵给他喂药时,指尖蹭到他伤口的温度。
逆。他在心里默念,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重得像山崩。
玄真子见林渊突然闭眼,以为他在运功突围,冷笑一声抬手结印:困仙阵——
话音未落,林渊的身影已如鬼魅般闪至他身后。
玄青门弟子只觉眼前一花,便见自家长老的道袍被染成暗红——林渊的右手正插在玄真子后心,指尖渗出的黑雾顺着长老的经脉疯狂游走,将他丹田处的灵气成股成股地抽离。
你......你敢!玄真子的声音骤然变调,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修为正像漏了底的玉瓶,哗啦啦往外淌。
他想转身,想掐诀,可浑身的力气都在被抽干,连指尖都抬不起来。
他望着自己镜湖般的丹田逐渐干涸,望着发间金冠失去灵力支撑当啷坠地,突然想起门中古籍里对魔修夺元之术的描述——吸人精元如饮血,被吸者三日之内化为枯骨。
不......他颤抖着抓住林渊的手腕,却发现那只手冷得像冰,我是玄青门长老......你会被天下人...
天下人?林渊低笑一声,黑雾顺着他的指尖钻进玄真子的七窍。
他能清晰感觉到那些磅礴的灵气如热流般涌入四肢百骸,原本卡在筑基中期的瓶颈咔嚓碎裂,经脉里的灵气翻涌成海,连被追魂钉刺穿的伤口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玄真子的白发迅速变白,脸上的皱纹像被无形的手拉扯着加深,不过十息时间,便从鹤发童颜的长老,变成了一具皮肤皱缩、眼窝深陷的枯骨。
噗——
林渊松开手,玄真子的尸体重重砸在地上,腰间的执法玉牌滚出老远。
他抬头看向其他玄青门弟子,那些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内门修士此刻正连滚带爬往后退,有人甚至吓得瘫坐在地,裤子上洇出一片深色水渍。
跑?林渊抬手挥出一道魔气。
那道黑芒扫过之处,困仙阵的青芒瞬间溃散,六名内门弟子如断线的风筝般撞向山谷石壁,闷哼声此起彼伏。
有个弟子撞断了两根肋骨,捂着胸口咳血:魔......魔修!
他是魔修!
叮——逆命选择完成,奖励已发放。
宿主修为突破至筑基大圆满,商城新增魔帝残章·心法篇(可融合魔帝传承,提升魔气纯度)。
林渊望着眼前突然展开的淡蓝色光幕,魔帝残章·心法篇的图标正泛着妖异的红光。
他伸手触碰那个图标,识海中突然闪过一段晦涩的法诀,像是刻在骨髓里的记忆——吞天地之精,化万物为己用,此乃魔帝之道。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莫轻语的声音带着哭腔。
这个跟着苏清雪长大的小侍女此刻缩在树后,手指死死抠着树干,指节发白:我...我见过宗门古籍里的魔帝画像,你的眼睛......和画像上的一模一样!
林渊转头看向她。
月光穿过树影落在他脸上,半张脸隐在阴影里,半张脸泛着暗红的魔光。
莫轻语被他的眼神吓得踉跄后退,撞在身后的树干上,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苏清雪却没有动。
她望着林渊身后若隐若现的黑影——那是魔帝残识的投影,玄色衣袍,眉眼与林渊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冷厉。
她伸出手,指尖触到那黑影时,识海中突然闪过片段:血月当空,魔帝夜玄站在尸山血海之上,怀中抱着个穿冰蓝裙的女子,那女子的眉眼,与她镜中倒影重合。
阿雪?叶灵韵轻轻扯了扯苏清雪的衣袖。
她望着林渊染血的衣摆,又望着地上玄真子的枯骨,咬了咬嘴唇,终究还是走上前,从药囊里摸出金疮药:你的伤......
我没事。林渊的声音放软了些。
他接过药瓶时,指尖碰到叶灵韵的手背,那温度让他想起昨日破庙里的热粥,想起小奶狗舔他掌心的触感。
他低头避开她的视线,却在余光里看见苏清雪正盯着他身后的魔影,眼神复杂得像深潭。
山谷外突然传来一声鸟鸣。
林渊猛地抬头。
他看见一道黑影贴着云层掠过,那是玄青门特有的传讯鸽——方才那个撞断肋骨的弟子正捂着伤口对鸽子念咒,嘴角还沾着血:禀报宗主,林渊......林渊杀了玄真子长老,他......他是魔修转世!
追。林渊刚要动,苏清雪的冰魄剑已先一步刺出。
寒霜裹着剑气追上那只鸽子,啪地将其冻成冰雕,坠地时碎成齑粉。
她收回剑,望向林渊的眼神多了几分笃定:现在追,来不及了。
林渊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他转身看向山谷外的夜色,远处大楚皇宫的方向,有红光刺破云层——那是占星阁的警示烟花。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魔气还在翻涌,像有个声音在识海深处低语,带着几分沙哑的熟悉:小友,该醒了......
叶灵韵替他敷药的手突然顿住。
她望着林渊突然紧皱的眉头,轻声问:怎么了?
没事。林渊扯出个笑,却觉得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可能是......累了。
夜风卷起他的衣摆,露出腰间那半块从魔冢带出来的玄铁令牌。
令牌上的夜字泛着幽光,与他眼底未褪的暗红交相辉映。
克林渊没注意到,当他说出累了二字时,身后魔帝残识的投影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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