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在身后,已经锁死了。
“下学期的优教名额,就一个。”
他肥硕的身体轻微地晃了晃。
“我给你。”
陈静的手在单肩包里,已经攥住了手机。
指甲深深陷进硅胶手机壳的软肉里,留下几道惨白的月牙。
这间屋子闷得人头晕。
厚重的窗帘拉得密不透风,光线在这里彻底死了,烂成一滩昏黄。
陈静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响,很远,很干。
“王教授,请您让开。”
她又重复了一遍,尾音里终于藏不住一丝发抖。
“您再不让开,我就要报警了。”
“报警?”
王教授喉咙里嗬嗬地笑,腹部的脂肪跟着剧烈地颤动。
“跟学校举报我?”
他一根油腻的手指抬了起来,缓慢地,指向墙角那个黑色的监控探头。
“陈静啊,你还是嫩了点。”
他慢条斯理地说。
“特地挑的这儿——那玩意儿,上个月就报修了,单子还压在我办公桌上呢。”
陈静的脚不受控制地往后挪。
一步。又一步。
直到后腰抵上冰凉坚硬的实验台。
退无可退。
那块金属硌得她骨头生疼。
意识为了自保,忽然逃走了,逃到了上周三的沃尔玛,冷藏区正在打折的酸奶前。
看着她脸上血色尽失的惊惶,王教授嘴角的笑意终于彻底发酵,变得饱满而狰狞。
他开始搓手,一步步逼近,嘴里喷出的气息混杂着烟草和腐败的甜味。
“别怕嘛,我不会亏待你的……”
“说起来,你比你姐姐识趣多了。”
“你姐姐当年……要是也像你这么听话,啧。”
他浑浊的瞳孔里,贪婪的光几乎要溢出来。
那张油光满面的脸,猛地压了下来。
“你……你说什么?!”
“你认识我姐姐?!”
前面那些恶心的话,陈静几乎都自动过滤了,唯独这最后一句,轰的一声在她脑海中炸响。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追查了这么久,耗费了无数心力,甚至不惜利用林阳来寻找的真相线索,竟然在这样不堪的场景下,从这样一个烂人的嘴里,如此轻易地冒了出来!
巨大的震惊让她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死机,连反抗的动作都停滞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间的失神,王教授抓住了机会。
他猛地扑上前,一把攥住了陈静的手腕。
男女之间巨大的力量差距在此刻显露无疑,他的手就跟一把铁钳,无论陈静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分毫。
“嘿嘿,小美人,跑不掉了……”
王教授的另一只手,夹着一股恶臭的烟味,朝着她白皙的脸颊抚来。
陈静绝望地闭上了双目。
“嘭——!”
一声石破天惊的巨响!
器材室那扇厚重的木门,竟被人从外面用蛮力一脚踹开,门板狠狠撞在墙壁上,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来人根本不是用脚踹,而是用整个身体撞开的。
木门发出濒死的哀嚎,门锁崩裂,木屑四溅。
是林阳!
他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胸口因为急促的喘息而剧烈起伏。
冲进来的瞬间,他便看见了实验台边的景象——王教授那只油腻的手,正要碰到陈静的脸。
林阳的呼吸停了。
世界也停了。
紧接着,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从喉咙最深处挤出来的野兽般的低吼。
“我操你妈!”
王教授根本没看清人影,只觉得一股劲风扑面而来。
下一秒,他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沉重的闷响,是拳头砸进肉里的声音。
“嗷——!”
王教授的惨叫声尖利刺耳,肥硕的身体往后踉跄,一屁股墩在地上,震起一片灰尘。
金丝眼镜飞出去,撞在冰冷的仪器柜上,碎成几片。
一股热流从鼻腔里喷涌而出,糊了满脸。
剧痛让他脑子嗡嗡作响,他撑着地想爬起来,却对上了林阳的动作。
林阳一言不发,又往前踏了一步。
那一步,让王教授刚撑起一半的身体又软了下去。
他连滚带爬地向后缩,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猪,惊恐地尖叫起来。
“你敢打我?你个小瘪三!你等着被开除吧!”
王教授手脚并用地往墙角蹭,一边蹭,一边用那只没沾血的手,颤抖地指向还靠在实验台边、一动不动的陈静。
“是她!是她勾引我!”
“这个贱人自己约我来这儿的!”
王教授的污蔑,林阳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那尖酸的嗓音扎在耳朵里,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人渣,还不够惨!
他眼角余光扫到墙角,一个垫脚的金属凳子。
刺耳的刮擦声。
一把金属凳子被脚尖勾着,滑过水泥地,稳稳落进林阳反手捞起的手中。
他握着冰冷的凳腿,一步步走向墙角那团还在蠕动的肥肉。
“啊——!杀人!救命!”
王教授彻底崩溃了,手脚并用地往后蹭,后背死死抵住墙壁,退无可退。
那把凳子在他惊恐的瞳孔里被高高举起。
“林阳。”
很轻的一声,带着颤,却像根针,一下扎破了他脑子里那片沸腾的血红。
他的手臂在半空顿住,僵硬地扭过头。
陈静就站在那儿,整个人在昏暗的器材室里白得像一张纸。
“别为了这种人……把自己搭进去。”
她走过来,冰凉的指尖碰到他滚烫的手臂。
他握着凳子的手背上,筋络暴起。
“带我走。”
她的声音不大,却不容拒绝。
“现在。”
哐当——!
金属凳子砸在地上,震得王教授肥肉一哆嗦。
林阳没再看地上的东西一眼。
他反手攥住陈静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扯着她就往外走,跨过门口一地狼藉的碎木,冲进走廊。
雨后潮湿的空气灌进来,带着凉意。
“谢谢。”
陈静甩开他的手,靠住冰冷的墙壁喘气,手腕上一圈清晰的指印泛着红。
她稳了稳发抖的身体。
“可是你……你把他打成那样,学校不会放过你的。”
林阳也停下,转过身。
他胸口还在剧烈起伏,眼里的红还没褪干净。
“他该打。”
他脱下湿透的外套,直接披在陈静肩上。